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在这个家里,娘从来只信哥哥的话,他永远是那个多馀丶碍眼的。
杨金花看着林水这副“默认”的样子,又联想到隔壁许家那大儿子已经成了亲,以後这村里就剩她的儿子是大龄剩汉,心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抄起墙角的扫帚疙瘩,劈头盖脸就抽了下去:“让你偷吃!让你不学好!看我不打死你个讨债鬼……”
隔壁的声音渐渐弱了,谢槿欢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捏着针的手指发紧,眉头紧锁着。
沈秀梅扛着锄头回来,见他发呆,就问:“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白成这样?”
谢槿欢看了眼墙那头,沈秀梅瞬间就明白过来,看来是听到些不太好的东西。
沈秀梅把锄头往地上一放,跟着叹道:“嗐,隔壁那杨金花就是这德行,偏心偏到咯吱窝去了,林水那孩子打小就听话懂事,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杨金花瞎了眼,被他那好吃懒做的大儿子忽悠的团团转,一个劲儿的磋磨小的,真是造孽哦~”
听她这麽说,谢槿欢对林水的遭遇更加同情了几分,那杨金花跟他爹一样,都是个偏心的。
他原本是他爹的长子,小时候也颇受他爹的喜爱,只是後来娘亲病倒,他爹嫌府中冷清,又擡了年轻貌美的二姨娘进门,自那以後,那谢府便变了天。
谢槿欢在府上虽然不愁吃穿,但隔三差五就会被找麻烦,二姨娘随便找个由头,都能把他拉出来骂上一顿,或者打一顿。
他爹偏心二姨娘,对他的事儿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到外人面前,哪怕是挨了打,他也不会管。
总算熬到成婚的年纪,他原以为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地方,不曾想他爹非旦不给他寻个好人家,反而听了二姨娘的挑唆,把从不出府的他带到县太爷跟前露脸。
结果被那县太爷给看上,想要强纳他做妾。
若非阿娘想尽办法助他逃出了,恐怕这会儿已经生死不知了。
沈秀梅看谢槿欢眼神又飘远了,眼底还带着几分哀伤,猜测他定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赶紧出言打断:“想啥呢,该吃午饭了。”
谢槿欢猛的回神,看清沈秀梅的脸,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娘怎麽样了。
沈秀梅烧了火,把早上的杂粮粥热了热,又热了酒席剩下的菜,一顿简单的中午饭就好了。
谢槿欢有些食不知味,随意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
午後日头毒辣,沈秀梅也不着急下地。地里的活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再去,不然中了暑气,还得费药钱。
谢槿欢饭後找沈秀梅要了些碎布头,坐在堂屋里打袼褙。
许砚每天镇上家里来回跑,脚上的鞋子坏得快,早上无意间瞥见他出门时穿的那双鞋子,鞋底薄得快要磨平了。
沈秀梅一听他要做这个,干脆多找了些碎布头,和他一起做。
打袼褙是个费时的活,他不是很熟练,以前没咋做过,只知道个大概步骤。
沈秀梅在一旁耐心的指点,“对,就是这样,糊厚实一点,耐穿些。”
谢槿欢学的快,糊完一个,就去做另一个,等许砚父子俩回来时,他已经弄好了两双袼褙,趁着太阳还没没落山,他将东西放到院子角落里晾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