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霁月声音颤抖。
“罗郎君苦读多年,今夜出言不逊,难道不要前程仕途了?大郎君初到长安,好歹给太极宫留个脸面?”
濮阳县主出声帮腔,她帮着自家人。
“你的双亲父母?你的血亲九族?我们……你全都不顾了?”
萧而升扬声说道。
“舌头不安生,罪同谋反。”
萧素素声色俱厉。
“得失不要紧,功名不要紧,前程不要紧,性命不要紧,姐姐坐于涂炭,当弟弟的该救她性命,今夜将话捋清楚说明白,终结我朝乱日,难道不好?”
罗皎不顾一切,一干人哑口无言。
臣心如水,进取不懈,平步青云,这不是罗皎。
不顾六亲,不管九族,横竖不怕死,这才是罗维则。
即便终身不仕,少年赴死,他亦不惧。
紫微,南斗,北辰,位极人臣,功名利禄,绝非他所求。
我偏向他是真,怵怕他亦是真。
他们自说他们的,独我独行山雾迷云之中。
“话说清楚,两厢便利。”罗皎直言不讳。
“话说清楚,再无便利。”颜麒盛气高声。
“国为重,民为重,国君最重,潭州竖子,休要饶舌,你快快住口。”
颜致美不可一世。
“哀与不哀,由不得你这白衣小儿戏说。”
檀妙子傲然于世。
“那就请恕我,断难从命……”
罗皎朝左右里外施了一礼。
那一夜,人人皆在说暗语,都在说我听不懂的密语。
我一人如在夜中,也不知哪盏灯火,能搭救我的性命。
君君臣臣,圣人儒生,哑语暗语。
维则与我同母而生,他总归不会害我。
望着罗皎,我想着宗少卿,鸿少卿的话,他们说得不错。
檀霁月尸位素餐,洛阳侯,我才是圣人的花鸟使。
维则才貌双全,更甚杨延吉。
我朝圣人重道德,不重仁德。
一眼怒,再眼笑,春天在芙蓉园,鹤奴也似这般瞧着杨延吉。
圣人对着罗皎动气,也许同样也动了心。
便是不动心,皇帝动怒,三曲无活口,大郎依旧难逃一死。
大郎的性情,忠直不可说。
数年苦读,卖身求荣以求青云直上,做天家的娈宠,圣人的玩物,他岂肯委身于君王?
罗皎,还有他双生的弟弟罗然,就不该来这长安。
奴婢若是不从圣人,问刑腰斩,凄惨死相,总有千万种死法等着我的亲弟弟。
早早晚晚都是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