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人容不得你这蜇人的性子,偏又舍不下你这引人的脸。姐姐的错处,就是一再纵容李家儿郎,当断不断,受其纷乱,今夜,人都在此处,姐姐心中既然无意嫁与李家郎君,应当明明白白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罗皎一脸正色。
李家儿郎,最喜我相貌的,当属洛阳安乐王。
罗皎知我濠上观鱼,戏弄李家安乐王?
必然是知晓的。
来京五日,长安一百零八坊,只要有贯钱,什麽打听不来?
衡王妃口风不言,安乐王背後利用,不就是看准了她藏不了事管不住嘴。
只怕如今,东西二都,都知我欠了安乐王一笔情事巨款。
安乐王不清不楚捆着我,我偏不与他说得清清楚楚,我偏就不言不语,既不一口回绝,绝不满口答应。
诚然杀不死他,那就待他一时好,一时坏,冷着他,热着他,让他期期艾艾心甘情愿地当他的假道学。
他说喜欢我,他满身弱处,我又不喜他,我心强身强。
耗着他,戏弄他,他既然痴情心爱我,那我要将他往死里欺辱。
安乐王,嘴上说着利己大度话,心里不怪裹着多少坏水。
浅的话,深的话,我当面不说,更不转呈。
男女之事,罗皎自认醍醐灌顶,我当他多管闲事。
“你这郎君,说得不错。”
李姣姣拊掌。
“五姐姐,咱们今夜就去宫中,咱们去寻皇太後,你亲口告诉皇太後,说你不嫁安乐王,说你不去洛阳……”
寿阳公主义正严辞,她替我做了主。
圣人面前,与李家寿阳长公主争执,衡王妃处处落得下风,嘴偏偏也不软。
“好,咱们今夜就去宫里,娘子与太後说明白,说你要嫁安乐王,说你要去洛阳,你害了安乐王半辈子,这麽大一笔岁月债,等不到明年太後万寿,从今往後,你活几日便还几日,用下半辈子偿还安乐王的情意。”
宇文娘子处处提醒我,是我毁了安乐王的一生。
人人都瞧着我,他们都在等我开口,我低头不语,我不去太极宫,偏不说不嫁,更不说嫁。
“安乐王?”
罗皎强颜一笑。
他浑不怕死,直愣愣瞧着圣人,“罗某所说之人,可不是李家王臣。”
“一国之君,处处与我姐姐为难,居心是何?”
诸生质问圣人。
“今夜里,此楼中,皇帝陛下就该把话说清。”
大郎泰然自若。
“住口!”
王乂城厉声呵斥。
大郎看着圣人,圣人看着我,他眼里湿润着泪,青翠欲滴。
“大郎,有日子没见二郎,我替你接风,二郎现在何处?此事往後再说,咱们一同去见二郎,可好?”
花鸟使扯着罗皎,就要请他下楼,我也请他不要再言,他一意孤行,我牵制不得。
广成王丢了剑退至一边,他似是在默许罗皎对圣人言语狂悖。
“圣人所作所为,罗某这几日游走长安,已然拜读。圣人无道,万民皆能口诛笔伐。君王龃龉,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往大了说误国,往重了说是要我姐姐的命。”
罗皎怒道。
“休说误国,你若再说,当真要误了君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