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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意漫过窗台（第1页）

暖意漫过窗台

刘晓悦抱着那只半人高的白熊玩偶站在三楼的窗台边，熊耳朵蹭过脸颊，带着洗过的薰衣草洗衣液香。阳光穿过老式纱窗的网格，在她脚边织出一块块菱形的光斑，随着风轻轻晃，把地板烤得暖烘烘的。楼下的香樟树枝桠垂得很低，几片新叶刚冒出来，嫩得发亮，几只麻雀蹦跳着啄食丁婉澄早上撒的面包屑，叽叽喳喳吵得热闹，倒把空气里的沉寂冲散了些。

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玩偶熊的绒面耳朵——那是丁婉澄昨天塞给她时特意叮嘱的“好运开关”。昨晚哭到抽噎时，这只熊突然被塞进怀里，丁婉澄红着眼圈拍着她的背说：“捏一下耳朵，就当我们都在给你使劲呢。”此刻指腹摩挲着软软的绒毛，心里那团堵得发疼的东西，好像真的松动了些。

“在数树叶？”李韧昕端着两只玻璃杯走过来，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来，滴在窗台的水泥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把其中一杯往刘晓悦面前推了推，玻璃杯里的蜂蜜水晃出细碎的光，“刚泡的，加了两勺子蜜，你昨天说嗓子疼。”

刘晓悦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像淌过一道暖流。她望着楼下被风吹得摇晃的樟树叶，小声说：“就是看它们落下来晃晃悠悠的，好像不用急着去哪。”她捏着熊耳朵转了半圈，白熊的圆眼睛对着窗外，“你说，一片叶子掉下来的时候，会知道自己要飘向哪吗？”

李韧昕靠着窗台笑了，伸手从纱窗缝里摘了片刚被风吹进来的樟树叶，叶片边缘还带着点锯齿状的嫩红。“至少它落的时候，风是暖的。”她指尖拈着叶子转了转，忽然像想起什麽，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摊开在刘晓悦手心，“早上整理书包翻到的，前阵子你趴在桌上哭，说银杏叶像小扇子，能扇走坏情绪。”

是枚黄铜材质的银杏叶书签，叶脉的纹路刻得极细，叶柄处还藏着个极小的“安”字，边缘被磨得发亮，显然是被人摩挲了很久。刘晓悦捏着书签对着光看，阳光透过叶脉的纹路，在墙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像撒了把星星。她忽然想起上个月晚自习，自己趴在桌上掉眼泪时，好像确实嘟囔过一句“要是有片银杏叶就好了，能扇走这些烦人的事”，当时教室里乱糟糟的，她还以为没人听见。

“对了，”李韧昕忽然拍了下手，声音比刚才亮了些，“中午去吃你念叨了三天的馄饨面？张阿姨刚才路过办公室，特意说给我们留了荠菜馅的，还多加了你爱吃的虾米。”她指了指窗外，“丁婉澄刚去借自行车了，说要载你去，她还抢了乔跃柠的车筐，说要给你装白熊玩偶。”

话音刚落，走廊那头就传来丁婉澄的大嗓门：“刘晓悦！李韧昕！快来看我画的全家福！”她举着张画纸一路跑过来，额前的碎刘海跑得乱糟糟的，校服领口沾了点蓝颜料。“我今早五点起来画的，是不是把你画得特别可爱？”

画纸上五个小人挤成一团，刘晓悦被画成了抱着大熊的样子，头顶飘着朵圆滚滚的小云，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开心”。旁边的李韧昕举着杯画得像棒棒糖的蜂蜜水，丁婉澄自己则张着嘴大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头顶的云朵写着“顺利”。乔跃柠被画成了举着篮球的样子，张思睿则捧着本书，两个人的云朵上分别写着“加油”和“进步”。刘晓悦看着看着，忽然发现每个小人的手都紧紧拉在一起，连云朵的边角都被画得毛茸茸的，像裹了层阳光。

风从纱窗钻进来，掀起画纸的边角，带着樟树叶的清香扑在脸上。刘晓悦把书签小心地夹进语文课本的第32页——那是她昨天哭着圈起来的句子。她又抱紧了怀里的白熊玩偶，觉得那些沉甸甸压在心上的时刻，好像真的被这阵带着草木气的暖风，吹成了轻飘飘的羽毛，正慢慢往上飘，要融进头顶那片透亮的蓝天里去。

楼下传来丁婉澄喊乔跃柠搬自行车的声音，夹杂着张思睿无奈的“小心点别撞着花坛”，还有乔跃柠咋咋呼呼的“我技术好得很”。刘晓悦低头看向窗外，丁婉澄正踮着脚往自行车筐里塞她的白熊玩偶，乔跃柠在旁边手忙脚乱地扶着车把，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她忽然笑了，转身朝走廊那头跑过去，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等等我！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