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上的光
刘晓悦攥着那枚银杏叶书签站在走廊尽头时,走廊的吊灯忽然闪烁了三下,灭了。
应急灯应声亮起,幽绿的光线勾勒出墙壁上斑驳的霉痕,像某种神秘的符咒。她听见身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很轻,却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那是她放在教室抽屉里的日记本,封面上印着的小熊图案此刻在绿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声音从黑暗中浮出来,带着潮湿的水汽。
刘晓悦猛地转身,手里的书签下意识地攥紧,边缘硌得手心生疼。林深站在应急灯照不到的阴影里,校服领口松着两颗扣子,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你跟踪我?”刘晓悦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害怕,是愤怒。自从上次在图书馆,她撞见林深偷偷撕走她夹在《天体演化史》里的便签,她就觉得这个人浑身透着古怪。
林深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页面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刘晓悦在父亲遗留的研究笔记里见过的标记一模一样。“你父亲的研究,到底藏着什麽?”
刘晓悦的心猛地一沉。父母是天体物理学家,三天前在一次观测任务中失踪,官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坠崖”,但她始终不信。那些锁在保险柜里的研究笔记,那些语焉不详的符号,还有父母失踪前最後一个电话里说的“他们在监视”,都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刘晓悦後退一步,後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把本子还给我。”
“你在找‘星轨坐标’,对吗?”林深翻开笔记本的最後一页,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天文台前,其中一个是刘晓悦的父亲,另一个,眉眼竟和林深有几分相似。“你父亲和我爷爷,曾经是搭档。”
刘晓悦愣住了。她从未听父母提起过这个“搭档”。
林深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人,声音低沉:“五十年前,他们一起研究‘空间裂隙’,说要找到能让人类跨越星系的通道。但後来,爷爷突然宣布放弃研究,说那是‘通往地狱的门’。三年前,你父母失踪後,我在爷爷的旧物里找到了这个。”
他把笔记本递过来,指着其中一页:“这上面的符号,是他们记录裂隙波动的密码。你父母失踪前,一直在追查裂隙的最新坐标,他说……有人想利用裂隙做危险的实验。”
刘晓悦看着那些熟悉的符号,忽然想起父母笔记里反复出现的一句话:“光会穿过裂痕,但裂痕也会吞噬光。”
走廊的吊灯不知何时恢复了照明,暖黄的光线驱散了幽绿的阴冷。刘晓悦看着林深眼里的恳切,又看了看笔记本上父亲熟悉的字迹,心里那道紧闭的门,似乎裂开了一条缝。
“我爸爸妈妈的研究,确实和空间裂隙有关。”她深吸一口气,“但他说,那不是通道,是‘伤口’。宇宙的伤口,一旦被强行扩大,会引发连锁反应,吞噬周围的一切。”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他把最後的研究数据存在了天文台的加密硬盘里。我一直在找钥匙,直到昨天,在他的旧望远镜里找到了这个。”
林深看着那把星形钥匙,忽然笑了:“我爷爷在这之前,也给了我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说‘如果有天,刘晓悦需要它,就交给她’。”
他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吊坠正是一把星形钥匙,和刘晓悦手里的那把,像是一对孪生兄弟。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学生会主席张啓明带着几个学生会成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搜查令:“刘晓悦,有人举报你私藏危险研究资料,涉嫌危害公共安全,请跟我们走一趟。”
刘晓悦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钥匙藏进手心。
林深往前一步,挡在她面前:“没有证据,你们不能带她走。”
“证据?”张啓明冷笑一声,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从你父亲的电脑里恢复的邮件,他和境外势力勾结,试图利用空间裂隙……”
“那是僞造的!”刘晓悦立刻反驳,“我父母绝不会背叛国家!”
“是不是僞造的,去了教务处就知道了。”张啓明示意手下上前。
林深忽然抓住刘晓悦的手,在她手心快速写了几个字——“天文台,七点”。然後,他转身对张啓明说:“我和她一起去。”
刘晓悦被带到教务处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啓明拿出一份所谓的“证据”,逼她承认父亲的“罪行”,但她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屈服。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忽然闪过一道红光。紧接着,整栋教学楼的电源都断了,陷入一片黑暗。
“怎麽回事?”张啓明的声音带着惊慌。
“好像是天文台那边的电路出了问题。”一个学生会成员跑进来报告,“那边的警报响了!”
张啓明脸色一变,立刻带着人往天文台赶。刘晓悦趁机挣脱了束缚,按照林深的指示,朝着天文台的方向跑去。
天文台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林深正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打斗,那人身手矫健,出手狠辣,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
“快!硬盘在主控台!”林深一边躲闪攻击,一边对刘晓悦大喊。
刘晓悦立刻冲到主控台,插入钥匙。屏幕亮起,显示需要双重密钥。她看向林深,林深立刻扔过来他的钥匙。
当两把钥匙同时插入时,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视频里,刘晓悦的父亲站在天文台里,脸色憔悴,眼神却很坚定:“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出事了。空间裂隙确实存在,但它不是武器,是宇宙的自我修复机制。那些想利用它的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视频突然中断,那个黑色风衣的人挣脱了林深,朝着主控台扑来。
“毁掉它!”林深大喊。
刘晓悦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销毁键。硬盘发出一阵轻微的爆炸声,化为灰烬。
黑色风衣的人见计划失败,立刻转身逃跑。林深想去追,却被刘晓悦拉住。
“别追了。”刘晓悦看着屏幕上残留的雪花点,轻声说,“我爸爸说过,真相或许会被掩盖,但光总会找到缝隙,照进来的。”
林深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爷爷说,你父亲当年总说,最亮的星,往往藏在最深的夜里。”
窗外,一颗流星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天际。刘晓悦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那句话:“我们都是星尘,终会回归宇宙,但在此之前,要努力发出自己的光。”
她转头看向林深,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年轻而坚定的轮廓。她知道,这场关于真相与谎言的较量还未结束,但她不再是一个人。就像那些散落在宇宙中的星辰,看似孤立,却在彼此的引力下,共同构成了璀璨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