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丹青说:“对,这是春季款,春节後上市。”
吴欣然说:“我我我,我都快晕过去了。”
谈小白:“中暑了啊?”
“滚。”谈丹青和吴欣然异口同声地说。
谈小白高举双手:“你们女的好可怕,溜了溜了……”
去饭店的路上,吴欣然和谈丹青聊了一路她公司的品牌,谈小白压根插不上话。谈小白这一次回家过年,嫌不够热闹,又叫了不少之前高中的朋友。
李远跟谈小白碰了个杯,说:“小白,听我一句劝,你他妈涂点防晒霜吧,跟你说话我就看得到一排牙。”
“滚蛋。”谈小白说:“这叫男人味,懂?”
“你们见何老师了吗?”
“还没来得及,”谈小白说:“何老师现在怎麽样?”
“我回来後见过一次,”李远说:“看起来没带我们那会儿年轻了。”
“带学生嘛,摧残人。”
“张渊呢?”
“他?他被他爹妈扔部队去了,”李远说:“前几天还听他说,每天半夜要被抓起来站岗。”
说着说着,谈小白问:“刘彤呢?”
“你还惦记着人家啊?”李远觑了吴欣然一眼。
“别胡说八道啊!”谈小白连忙跟吴欣然解释:“刘彤,我高中时候追过的女生。嗨,我高中的时候是傻逼啊,是女的我都追。她高考没发挥好,弃考了,这事我总记着,觉得挺可惜。”
“她,她不肯去复读,大概是觉得复读丢面子吧……”李远说:“吵着要家里人送出国了。她家其实也不是什麽有钱家庭,我上次见到她爸,骑着自行车过去,头发全白了。”
说着说着,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谈小白说:“再碰一个。”
和李远碰了杯。
“咱们这桌,是不是少了个人啊?”李远忽地说。
谈小白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没说几句就笑,“还不快来,就等你呢。”
谈丹青打完电话回桌,随口问了一句:“还有谁要来?”
谈小白咧开嘴,故意了个卖关子,“等他来了你就知道咯!姐,你见了绝对高兴的。”
“嘁。”谈丹青不接他茬,说:“我才不高兴呢,我见着你就不高兴。”
正说着,屋外有人往面推门进来。
谈丹青朝门外看了一眼,扶着门把的手,手指苍白修长,稍微有些瘦削,指背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骨骼清俊。
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就见一位穿黑色卫衣的年轻男人微微低头跨进门内,高大的身影顿时将整个门框填满。屋里热烘烘的暖气散了出去,潮湿的夜风从他身後灌进来,带着冬日沁人的清冽。
他擡手揭下头顶黑色兜帽,灯光自他锋利的颌线流泻而上,掠过抿紧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最後落进那双黑沉沉的眼里。
整个包厢倏然一静。
“绪东阳?”谈丹青微怔,睫毛轻轻一颤,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雨眯了眼睛。
从九月车站送别到如今,已有半年不见。
这半年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却足够让他褪去最後的几分青涩。
眼前的绪东阳比离别时更显沉稳,他将短发理得更短,露出了锐利干净的轮廓,鼻梁挺直,眉骨高耸。唯一不变的,还是他看人时的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不加掩饰的锋芒毕露。直白丶专注丶野心勃勃。
半晌,谈丹青回过神,微仰起脸,让笑意从眼底漫上来,在灯光下漾开一捧细碎的光。
她含着笑说:“闹半天,原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