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在上博的时候,关系最好的就是老秦。但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没联系了。不过听说他去了日本後倒是发展的很好,当了一个博物馆的馆长。”
童仲元伫立在窗口,望着对面那扇黑漆漆的小窗,有一个念头如风暴来临前低沉的风,随着阴暗庞大的黑云压顶而来。
“什麽博物馆?”
“让我想想,好像是叫——东京大唐博物馆。”
东京大唐博物馆附近的7-11便利店里。秦天买了两个饭团一瓶饮料。最重要的是,她买到了流量卡。
她付完钱,找了个角落把流量卡放进了手机里。手机上信号搜索不停地旋转着,心跳在恒定的转速中渐渐加快。
在上飞机之前她也没想到会断联了一整天,直到坐上东京地铁才发现落地以後漫游打不开了。早知道会这样,她应该在起飞起打电话告诉他的,而不是只发了一条消息。
这两天来,她努力让自己沉浸在去日本寻找庄北遥这件事上。然而,那晚他的愤怒,他的失望,他离开时的背影无时不刻地出现,让她无法集中精神。
她不知道她该做什麽。是继续向他道歉吗?是主动挽回吗?可是这麽做有什麽意义呢?三年前,她结束了漫长的暗恋。清晨的阳光像平日一般升起,新的一天到来,她接纳了所有的挫败,新的道路在她脚下铺开。和唐执徐成为朋友像呼吸一样自然,她没有去选择去挣扎,就那样,仍然和他并肩作战。可是童仲元,他们之间没有“好聚好散”这个选项。她做不到和他只是朋友。她和他,转身即诀别。
从安检到出境,从登机到飞机滑行。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她不能不告而别,即使分手也要等正式说出口才算。在关机前的那个瞬间,她匆忙在对话框里输入“我去日本一趟,不用担心。”关机的瞬间,银色机翼腾空而起。
等发现断联的时候,她已经在去往东京市区的大巴上。大巴站下来步行5分钟就是东京大唐博物馆。这是家私营的博物馆,规模不是很大,外观是现代简约与中国唐代建筑相结合的风格。
她到达东京的时候已经是日本时间下午五点,还有半小时闭馆。她一路冲到咨询处,拿出工作证和名片。
“我来自中国的上亚博物馆。请问能否为我通报一下贵馆的庄馆长,我希望能见他一面。”
顾名思义大唐博物馆的展品大多来自中国。咨询有一位能讲流利中文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华裔。
她面带微笑地双手端起秦天的名片看了一下,恭敬地归还给她。
“秦小姐,庄馆长今天下午已经出去了,我会尽快为您联系他。您能不能留下一个在日的联系方式?”
秦天从包里拿出笔,在名片上圈了一下自己的邮箱,重新递给她。
“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漫游出了问题。您可以通过上博的邮箱联系我,我会及时查看的。”
“好的。”咨询人员伸手来接。
“等一下,”秦天把名片拿回来,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写下三个字,那个久违的名字,秦易章。“如果方便的话,请把这张名片给他看一下。”
咨询人员微笑地接过名片:“没问题。”
从咨询处出来,保安人员拉起了隔离线,闭馆了。走出馆,天已经黑了。她拖着行李找到了最近的便利店,换上了流量卡。
信号搜索的圆圈停止了。手机在安静了一整天後,消息蜂拥而至。一排红圈里,那个连头像也没有的对话框排在最上面,灰色的系统框上标记着鲜红的数字2。
“开机後回复我。”
“秦易章,回电。”
两条消息中间隔了四小时。她无端地有些心惊,微信没有语气,但那个全名的称呼,简直像语音一样,饱含着冷冽压抑的一腔愤怒。她完全能脑补出他当时的语气丶声音和表情。最糟的是她发现她关机前的留言并没有发出去。
秦天咬着指甲,一遍遍拨打童仲元的语音电话,却没人接听。看来他真的气得不轻。气成这样没有拉黑她真是万幸了。她连着在对话框里留了几条解释的消息。还截了个屏表示自己真的有留消息给他,只不过没有发送成功。可童仲元那头仍然静悄悄的,一条回复也没有。
秦天只得拖着行李先去酒店,看来这一次他没那麽好说话了,说来其实他没一次好说话的。,没有之一。
一晚上她睡得乱七八糟。一会儿梦到童仲元从她家逃走时的背影,一转场他来东京找她了,带着她最害怕的表情激烈地责备她,结尾却是他们拥在一起接吻了,还是她主动的。她沉溺地吻着他,有个声音在大脑里回响,原来是这麽喜欢他啊,很喜欢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