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握住帝王的手,语气温和:“陛下别急,宗室子弟虽多,却也需慢慢筛选。或许再等等,或是从旁支中再找找,总能找到合适的。”
帝王望着沈砚眼底的温软,紧绷的肩线渐渐放松,他抬手覆在沈砚的手背上。
“哪有那么容易。宗室子弟自小养在深宅,多是被娇惯着长大,别说骑马射箭,怕是连军营的模样都没见过。”
他叹了口气,将温茶凑到唇边抿了一口,目光却飘向窗外,那里是长公主府的方向。
“不过,”帝王话锋一转,眼底忽然泛起几分浅淡的笑意,“朕倒想起一个人。平阳是朕血脉最亲的妹妹,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端庄知礼,有主见有胆识,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弱;陆峥更是武艺高强,心思沉稳,连禁军里最棘手的差事,他都能处理得妥妥帖帖。”
沈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陛下是想……看长公主日后的孩子?”
“嗯,”帝王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若他们的孩子能继承平阳的聪慧与陆峥的英气,或许能长成朕想要的模样。文能辨是非、治国安邦,武能扛刀剑、平定四方。”
这话出口,他自己先笑了:“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平阳才刚成婚,哪能急着盼孩子。朕也就是随口一想,往后的事,还得看缘分。”
沈砚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也跟着笑了:“陛下说得是。长公主与陆统领感情好,往后定会有孩子的。等孩子长大了,陛下亲自教他读书、教他骑马,说不定真能培养成栋梁之材。”
“若真有那么一天,朕倒乐意亲自教。”帝王放下茶杯,伸手将沈砚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至于眼下的立储之事,就先搁置吧。没找到合适的,总不能将就着选一个,误了大曜的将来。”
他顿了顿,语气又郑重起来:“往后朝臣若再提,你不用管,朕自有说辞。你只需安安稳稳待在朕身边,别为这些事烦心。”
沈砚靠在帝王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满是安稳。他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环住帝王的腰:“知道了。”
——
今日早朝,气氛比往日多了几分微妙。
自三日前宗室子弟筛选结束,众人都在等着帝王定下立储的后续,连呼吸都比往常轻了些。
户部尚书率先奏报了江南水利修缮的进展,兵部尚书又禀明了边境粮草调度的情况,帝王一一颔首批复,却半句未提立储之事。
直到最后一位朝臣奏完政务,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礼部尚书终究按捺不住,再次出列躬身,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陛下,三日前宗室子弟筛选已毕,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属意之人?储君乃国之根本,早立一日,民心便多安一日,还请陛下定夺!”
立储2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位老臣附和,其中资历最深的太傅上前一步,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陛下,老臣附议!如今虽无皇子,然宗室子弟中亦有可用之才,纵有瑕疵,亦可悉心教导。若迟迟不立储,恐让朝臣忧思、百姓不安,于社稷不利啊!”
刘公公站在殿侧,悄悄抬眼看向帝王。只见帝王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神色平静无波,既未显愠怒,也未露不耐,只等附和的声音渐渐平息,才缓缓开口。
“众卿的心意,朕明白。然立储非小事,需选能担起江山社稷之人,而非为‘立储’而立储。”
他目光扫过殿内,淡淡地说:“前几日筛选的宗室子弟,诸位也亲眼所见。或怯懦、或娇弱,皆无扛鼎之姿。若勉强选定,日后难担大任,岂非得不偿失?朕今日便明说,立储之事,暂不议。”
“陛下!”太傅急得往前半步,“宗室子弟尚可再寻,若一味拖延……”
“太傅稍安勿躁。”没等太傅说完,站在朝臣队列中的吏部尚书忽然出列,躬身道,“臣有一言,愿禀陛下。”
帝王抬眼:“讲。”
“陛下今年方二十五,正值英锐之年,精力充沛,治国有方,大曜如今国泰民安,本就无立储之急。”
吏部尚书语气沉稳,目光扫过殿内,“前日筛选宗室子弟未果,未必是坏事。或许是上天有意让陛下再等等,待日后有更合宜之人出现,既能传承宗庙,又能安定天下,岂不比如今勉强择选更好?”
他话音落下,立刻有不少朝臣附和:
“臣附议!陛下正值壮年,立储之事本就可缓图之!”
“大曜国运昌隆,何愁无合适的继承人?不必急于一时!”
太傅还想争辩,却见帝王抬手示意他稍停,语气缓和了几分:“吏部尚书所言,亦是朕的心意。朕并非不重立储,只是不愿将就。众卿若真心为社稷着想,便不必再执着于‘早立’,只需与朕一同守好这江山,待日后有了合宜之人,再议立储不迟。”
帝王的话掷地有声,殿内再无人反驳。太傅看着帝王坚定的眼神,终究躬身退下,语气带着几分妥协:“老臣遵旨,只是仍盼陛下早日寻得合适的储君,以安社稷。”
“朕知晓。”帝王颔首,随即沉声道,“今日政务已毕,退朝。”
说罢,帝王起身往殿外走,刘公公连忙跟上。
回到寝殿时,沈砚正坐在窗边看书,见帝王进来,连忙起身:“陛下回来了?今日早朝,朝臣们没再为难您吧?”
“没有,”帝王走上前,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语气带着笑意,“吏部尚书帮朕说了话,朝臣们也没再坚持,立储的事暂时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