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晓阮清山被害真相後,他也是第一次如此安静地任由鹤星川靠近,像一只乖巧的鹌鹑,头深深埋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鹤星川始终不语,只垂眸替他将身子擦净,细致得直引来凤千红的斜睨。
“你敢发誓,你们说的上一世……都是真的吗?”
气氛凝滞间,却忽听垂头的阮清野小声问道。
“如果是真的,你应恨透我大哥,刚才……又为什麽那样急着救他?”
这几句询问仿佛抽干了他所有力气,也像是在一番激烈挣扎过後,他所能做的唯一让步。
鹤星川目光微顿,只道:“是真的,你就会放弃报仇麽?”
便听阮清野立刻道:“不会!”
“哦,”鹤星川不带丝毫意外地应着,手上动作倒不停,更是出其不意地一把扯下他浸湿的小裤,“那你爱信不信。”
“……”
阮清野一愣,一时间竟不知是鹤星川的举动让他觉得羞耻,还是对方不甚在意的回答让他更手足无措。
可惜还不等阮清野作何反应,鹤星川已迅速将他擦了个遍,甚至在阮清野正要发作之际,最後轻轻弹了他一下:“分化了,也还是这麽小。”
“……”
阮清野猛然擡头,一脸错愕地看着鹤星川,像是从未认识过他。
“哈哈哈……”
倒是凤千红,破天荒被阮清野一副见鬼的模样逗得”扑哧”一声,在眼下如此不合时宜的危局之下,向来充满戾气的眼角弯成月牙。
鹤星川转头看到久违的一双笑眼,本不觉得多麽好笑,但也跟着嘴角轻抿。
也在这一瞬,他豁然觉得,若自己生命到此终结,也不算一件坏事。
至少,凤千红可以真正自由了。
“小红,”鹤星川忽地凑至凤千红耳边,“其实还有一事,我一直隐瞒了你——”
鹤星川想说的是,当初在白寿村的凤千红附身阿晷,已经为他死过一次,所以凤千红根本不必再因为剥香之事觉得亏欠或同情,勉强留在他身边。
然而这些话还未说出口,忽至几人面前的张玉蛟便打破这短暂的安宁。
只见他应是为了寻到此阵破绽而深受损耗,此刻面容格外苍白,凝视阮清野的目光似有不忍,但也仅停顿片刻,依旧开口道。
“我们都被宋炽骗了。他将这孩子连同肉身一起送入阵内,并非只为了让他向你们复仇,而是为了瞒过我们的眼睛。”
“……”
闻言已蓦地想到什麽,鹤星川神色一变,但与张玉蛟对视的眼底又极力克制,像是仍存了一丝侥幸,希望并非是自己所猜测那样。
却还是听张玉蛟继缓缓道。
“此阵之所以极其牢固难寻漏洞,是因为宋炽不惜将修为倾注于阵心,只要阵心不消失,我们便永远也无法破阵。”
“因而阵心所在,必定非常隐秘。”
“那一处既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充斥,又不受洗魂水的影响,且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方才寻遍整个合香阵,趁着宋炽在强行降雨後元气大伤,才终于找到那处隐约暴露他灵力的地方——”
说着,张玉蛟始终有些回避的视线终划过阮清野。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