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毕采岚更是撺掇孔宾赶紧把孔萱嫁出去,孔萱是早有婚约的,提前嫁对她来说其实没什麽,但她自己愿意和被毕采岚逼着提前,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孔萱心里一直憋着气。
“但你兄长一月前自尽之事,确实属实。”裴霜问过当时上门来治伤的大夫,大夫说伤口流了许多血,当时看着很吓人,还好伤口不深又救治及时。
孔萱鼻子一酸:“是我的错。他的病根是因为我落下的。小时候我贪玩,险些被重物砸中,是哥哥推开我,自己双膝被砸。即便後来治好,每逢阴雨便疼痛难忍,有时肿得无法下地。这麽多年他都这样忍下来了,我该想到的……该想到他也有熬不住的时候。”
出嫁後,孔萱与兄长常有书信往来。可孔宾向来报喜不报忧,她竟不知他已病痛缠身到如此地步。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素白的衣襟。
“即便他要自尽,也断不会牵连无辜。若真与那女子有情,必是真心喜爱,怎会忍心带她共赴黄泉?”孔萱眉头紧蹙,仍坚持自己的看法。
她提出的疑点,也正是裴霜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说是你嫂嫂谋害了你大哥。”
孔萱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没了法子,她要将大哥下葬,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麽说。我知道我没有足够的证据,但大哥的死,决计与她脱不了干系。”
“何以见得?”
孔萱拿出与孔宾通信的信件:“从前大哥给我寄信,都会提几句她的好,但大约半年前起,他信中就从未提到过她。”
因为孔萱和毕采岚的矛盾,孔宾一直在想办法调和,所以在写信时会说上几句毕采岚的好话,想通过这样的方法缓解一下姑嫂两人的关系。
不过孔萱都当做没看见,收效甚微。
“甚至这一封,还对她颇有微词。”孔萱指着信上的字。
“采岚固执,为兄屡次相劝……”
裴霜看下来,大致是毕采岚的弟弟又来借钱,这次孔宾硬气没借,夫妻俩闹了别扭,还有生意上的事情,夫妻俩意见相左。
看这封信的时间,正好是孔宾第一次自杀前期。
不过这也证明不了什麽,兴许是孔宾反应过来了,知道妹妹不爱看,就不写了。
毕采岚的嫌疑并不大,若她真想要孔宾死,在孔宾第一次自尽时不救他便可以了,犯不着绕那麽大的弯子。
裴霜见她面色苍白,轻声劝道:“多少用些饭食吧,身子要紧。这般糟践自己,何苦来哉?”
孔萱被她劝服了,刚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外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她搁下碗箸,扬声唤来婆子询问。
那婆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拍着大腿道:“哎呀,大娘子,可了不得!咱家的炮仗炸伤了人,柳家的人都打上门来了,嚷着要拉咱们去见官呢!”
“柳家?今日办喜事那家?”裴霜问。方才还见他们热热闹闹地迎亲,怎的转眼就出了事
“可不是就是他家嘛。”
孔萱面色骤变:“胡说,我们孔家的炮仗,就从来没出过事!”
孔家的炮仗作已经开了快二十年,在城中也是有口皆碑。
外头吵闹声愈演愈烈,毕采岚躲在家丁身後瑟瑟发抖,她一个深宅妇人哪见过这架势。
柳家人身上还系着迎亲的红绸,显是直接从喜堂赶来的。
这厢闹得不可开交,不多时官府差役便到了,将一干人等尽数带往州衙。
公堂之上,霍元晦正襟危坐。柳家人跪地哭诉。
说是花轿到了柳家,新娘下轿时照例放上一挂鞭炮,谁知那炮仗火星四溅,威力骇人,放鞭炮的小厮被炸伤了眼睛,血流如注。
更糟的是惊了马匹,马儿嘶吼乱跑起来,柳家新郎官没闪躲及时,生生挨了一蹄子,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好好一桩喜事,转眼成了祸事。柳家人越说越激动,直指孔家炮仗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