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恨自己的头脑与心慈手软,分明有可供照葫芦画瓢的先例,却贪求她以更平和的方式改变态度。
“不,阿姐不可能想杀我。”邢嘉树冷不丁冒出一句。
……
在牢房的第十三天,邢嘉禾等在门口。
口袋装着断掉的牙刷和一只袜子,手里攥着最重的护肤品容器。
这是他给她终结他生命的工具,本身就等于签署他的死刑判决书。
他的错误在于太过循规蹈矩,总在她醒来后的半小时内送早餐。
只有一次机会,门一开就砸晕他。
如果他向前倒,用袜子堵住门,最后用牙刷戳进他的喉咙。
如果逃不出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也不要在牢房里受困。
门咔哒一声响。
当人们经历自认为意义非凡的时刻,常常觉得时间静止,仿佛它以慢动作流逝。
但对邢嘉禾而言时间太快,门猛地打开,没有具体时间精确瞄准,那几分之一秒足以让他阻止。
罐子摔地,四分五裂。
她从口袋掏出牙刷,他抓住她的腕,只要稍微一扭,就能把它扭断。
邢嘉禾当即明白他早有预备,身体剧烈颤抖,绝望而愤怒地问:“你在卫生间装了摄像头!”
没回应,她抬头,这才发现邢嘉树今天穿了牧师黑袍,内衬高领过喉。
他头发长了许多,银发一缕缕搭在眉骨,那种阴暗又露骨,憎恨又痴恋的眼神,像无数条毒蛇缠绕她。
“你中邪了。”他笃定道。
她一愣,“……什么?”
邢嘉树不再废话,将门外的推车拖进来,门关上,迅速把她衣服扒了换了条极华丽的鎏金长裙,人一动,裙摆细钻如群星闪烁。
接着往她脖子上佩戴沉甸甸的珠宝,把她抱怀里细致地梳顺及腰卷发,甚至还用她最爱的方式,在发隙间卡进小蝴蝶结。
这期间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他蹲下把一副金色镣铐戴到她的脚踝。
“你又干什么……”邢嘉禾牙齿打颤,仿佛预料到自己的下场,语气却坚定,“邢嘉树,你再把我关这里,我会找各种方法杀了你。”
邢嘉树眉眼低垂,不想面对她,拿出第二副镣铐锁住她双腕,抚平自己手套的卷边,说:“稍安勿躁阿姐,我们现在出去。”
突如其来的金属撞击声和咚咚声惊动值夜的守卫。他们从昏昏欲睡中惊醒,循噪音望去。
阴影中,地下堡垒十三天的主人出现了。
不再是平日的西装革履,而是穿着牧师黑袍。他后面半拖半抱一个人形,是从到西西里就被送去禁闭室的公主。
这十三天,西西里被这位最年轻的教父整的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守卫瞅着那非人状态,骨子里感到一股寒气,没人敢上前,只恭敬颔首,眼睁睁看着邢嘉树拖着邢嘉禾离开地下。
邢嘉禾就知道没人管她,不过好歹出来了,后面的事再想办法,她乐观地想,深吸新鲜空气,就在这时,前方出现熟悉身影。
冯季在这等了十三天总算把人盼出来了。
昏黄光线照亮姐弟二人,他倒抽一口冷气。
“嘉禾小姐!嘉树少爷!”那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变调,冯季快步走向他们,满脸心疼地向邢嘉禾伸出手,“这是怎么了,怎么戴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