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垂下眼帘。
她知道婆母定是生气了。
她这个世子妃本就出身低微,却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偏偏还主动向圣上禀告要事,搅和了本该和谐的寿宴。
婆母不悦也是正常的。
许是吓坏她了。
裴昀却是护着沈知意的。
“你别往心里去。”他低声道,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柔和的安抚,“母亲只是……”
“我明白!”沈知意打断他,看向裴昀的眼眸中并无伤感,“母亲也是担心我!”
所幸,有惊无险。
今夜也算是圆满完成了裴昀交代的任务了。
夜已渐深。
“我来吧!”沈知意接过裴昀手中的灯笼。
裴昀便顺势将灯笼给了沈知意。
灯笼在沈知意手中微微晃动,灯中的烛火照出灯上的画来。
竟是一尾鱼。
那鱼画得极为灵动,鱼鳞在烛光照映下仿佛泛着水光,鱼尾轻摆,似要跃出纸面游入夜色中去。
沈知意不由多看了两眼,指尖触到了灯面上的鱼,惹得灯笼轻轻晃了晃。
“这灯笼……”她迟疑着开口。
裴昀走在她身侧,闻言侧目看她。
月光与灯光交织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光。
“喜欢吗?”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又像是小孩般渴望得到沈知意的夸赞,“我画的。”
沈知意点点头:“画得真好,像活的一样。”
如愿得到夸赞的裴昀,嘴角荡开一抹欢愉的笑来。
却听沈知意道:“为何画鱼,还是只有一尾鱼……”
裴昀脚步微顿,目光落在灯笼上那一尾游鱼上:“可曾听过‘鱼传尺素’的典故?”
沈知意摇头,灯笼的光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像是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焰火。
裴昀只觉得心也像是被点燃了,他轻咳一声,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柔:“古时有一对恋人,男子远行,女子思念成疾。男子得知后,便将书信藏于鱼腹中托人带回。女子得鱼烹食,读后方知男子同样思念着她……”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沈知意脸上,似乎在期待什么。
沈知意眨了眨眼:“所以……这鱼肚子里藏信,这鱼必死无疑。女子食的是死鱼啊!这男的也是,不能正正经经写封信吗?作甚弯弯绕绕!”
裴昀一噎,一时竟不知她是在用她的仵作常识吐槽这事真实性存疑,还是在借鱼讽刺他。
他有些受不了了,这姑娘脑子不知是什么做的,都是豆腐吗?
他摸了摸鼻子,指了指灯笼,弱弱问:“你再看仔细些?”
沈知意抬起灯笼,举到面前,灯光在她面上撒下柔和的光影。
只见这是个五角灯笼,灯笼另一面还题着几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