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仑那时个头一米七五左右,体型也没壮汉宽,偏偏眼神晦沉疯癫,大有壮汉再啰嗦一句,会抽出电能枪让纤尘不染的月亮台血流成河的疯态。
壮汉咬牙让慕仑进去了。
慕仑以为,悯希看到月亮就会回去,没想到喝醉的悯希一堆无理要求,说要在这里睡觉。
後来,慕仑傻坐在月亮台一晚上,脸色难看地给悯希当着睡枕……录下了这段未来会被他当作性。爱催化剂的音频。
咔哒。
哗哗往下流水的花洒,被慕仑一只手按下,他转过眸,用指腹在墙壁的调节面板上操作,将隔间内的空气清洁力度调到最高。
当排风口扇叶啓动後,慕仑将堆满脏衣服的水盆单手拿到左边,拨开脸上没擦干净的水珠,摘掉耳机向外走。
身体的过量疏泄和对往事的回想,让慕仑反应速度比之前略微降低了点,直到撞上一个人,才停下脚步。
他擡眸,看到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男人的脚步轻缓优雅丶慢条斯理,眼眸平静淡漠,宛如对一切都不关心,不在意,此时也掀起眼皮朝慕仑望过来。
慕仑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笑,似乎是被惊讶到了。
半晌,他弯起唇角讥讽道:“瞧瞧这是谁?”
乌庚行没说话。
“我们救世主的乖乖宝贝,竟然在缅怀日里悠哉悠哉来学校洗澡,而不是去纪念花园里,奉上一束鲜花,慰念一下救世主的在天之灵,真是让我意外。如果那个人知道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人,在他面前一副懂事装乖的嘴脸,背後却比一个路人都要漠视他的悼念日,我实在好奇,他会不会气活过来?”
因为慕仑在隔间里磨蹭太久,浴室里的人早已走得七七八八,因此慕仑说话也没太顾忌。
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怕过,被人知道他和救世主的关系。
到处萦绕的雾气,让乌庚行的衬衫洇湿,露出了点嶙峋的小腹。
他没被激怒,只是在想往左边走,却被慕仑懒洋洋伸出一条腿拦住後,停下来平静道:“纪念花园里的墓碑下面,是一副空棺材,我想这一点作为遗孤的你也很清楚。”
遗孤二字,让慕仑笑容微微一收,目光变得略有些阴森。
让他冷脸的话却没还结束,“我不相信他死了,去悼念一副空棺材没意义,所以没去,而你,你从十年前到现在不间断地搜查他的踪迹,嘴上却逢人就把悼念挂在嘴边;我不会否认,我常待在他身边,是因为很想他丶很喜欢他,想操他,你呢。”
乌庚行目光在慕仑手中的耳机扫过,“怀着不耻念头,三番两次因为他的一句话丶一下触碰,情难自抑,露出丑态,临到头,却说不在乎他的死亡。”
乌庚行歪头,淡漠地望着慕仑道:“你从之前丶到现在,永远——都在自欺欺人。他曾经说过你永远长不大,你的确是。”
慕仑一双绿眸不知何时暴戾地缩紧了:“你再说一遍。”
乌庚行颔首:“说什麽?”
慕仑大步走上前,用力攥住他的衣领,神情几乎怒不可遏:“说你想操他!”
乌庚行如今和慕仑身高相当,慕仑的拉扯并不能让他踉跄。
他只是擡手把衣领上的那只手,像拂灰尘,拂沙子一样拂开:“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说,如果说这句话能因此而证明什麽,我愿意配合你在他的墓碑前当面说,但我也有些好奇,这些话,你敢承认并说出口吗?”
慕仑胸腔鼓动了几下,忽然诡异地平和下来:“我不喜欢他,我承认什麽。”
乌庚行顿了下,又停了下,最後,他缓慢点点头:“恭喜你,又一次骗了自己。你将永远保持年少。”
在慕仑愣神间,乌庚行拿稳水盆,擡步往前走,路过慕仑时,语调平平补充道:“真羡慕。”
慕仑盯着乌庚行的侧脸在自己前面经过,他的手指咯嘣咯嘣响,但没有动。
他知道,现在任何一点冲动,都是在证实乌庚行嘴里的话,最好的反驳是不为所动。
不丶为丶所丶动。
慕仑耗尽所有力气将脚黏在地面,冷笑着道:“你这臆想所有人都喜欢他的毛病,有空去治治吧。”
前面的乌庚行连步速都没变,平静走进隔间里,转身关上了门。
慕仑狠狠咬住牙,大步走出公共浴室,把绑在手腕上的钥匙拿下来打开柜子,重重把水盆扔进去,拿出通讯器,再“砰”一声关上门。
整个柜子都被震得一颤。
慕仑连头发都没吹,任它湿着,阴沉着脸往楼外走。
不断有水珠从额发上滴落,掉在他掌心中的通讯器上,屏幕亮了暗,暗了灭,直到最後一次灭掉前,一条讯息忽的跳了出来——
【小慕仑,小庚行的号码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打不通,你的能打通,但一直忙音。如果号主本人没换的话,可以来荆颗酒店找我吗?我欠了点钱,他们不让我走……我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