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这时,阿缘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丶易于吸收的营养流食走了进来。
看到温翎醒来,她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殿下,您吓死我们了,”她小心翼翼地将食物放在床头,又看向缪维桢,“部长,您也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照顾。”
缪维桢却摇了摇头:“我在这里。”
语气平淡,却没有任何商量的馀地。
阿缘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看缪维桢那不容动摇的神色,明智地没有再多说,悄悄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缪维桢几乎寸步不离医疗区。他将大部分公务都移到这里处理,只在温翎睡着时,才会短暂离开去处理一些必须亲自到场的事情。老林丶罗砚等人轮流前来探望,看到缪维桢守在床边时,都默契地没有打扰。
温翎的伤势在凯斯的精心治疗和缪维桢近乎固执的看护下,恢复得很快。他能下床活动的那天,缪维桢亲自扶着他走到观测台的穹顶下。
舷窗外,星骸依旧,但基地周围似乎多了几重隐蔽的侦察哨和防御节点。
“我加强了基地外围的警戒等级。”缪维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道,“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温翎转头看他。几天不眠不休的守护,让缪维桢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深邃,只是里面多了些别的东西,一些更加沉重丶也更加柔软的东西。
“这不是你的错。”温翎轻声说。
“是我的失误,”缪维桢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自责,“我低估了联邦侦察兵的追踪能力,也高估了自己保护你的能力。”
温翎的心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缪维桢冷硬的侧脸,忽然明白,这次受伤,不仅让他自己经历了生死考验,更在缪维桢心上刻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记。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缪维桢放在栏杆上的手背。
“我们都还活着,”他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这就够了,而且,我现在不是被你保护得很好吗?”
缪维桢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这一次,动作不再带着恐慌的紧绷,而是缓慢而坚定地,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纳入自己的掌心,直至十指紧密相扣。肌肤相贴的触感温暖而真实。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温翎,目光从他光洁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梁,最後落在那双映着星光的绿眸上。
“温翎,”他叫他的名字,不再是失控时的怒吼,也不是郑重其事的誓言,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丶带着复杂情感的低唤,“这条路会越来越难。”
“我知道。”温翎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
“可能会失去更多。”
“我明白。”
“即使如此,你也要走下去?”
温翎用力回握他的手,指尖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一起。”
缪维桢凝视着他,眼底最後一丝犹豫终于消散。他缓缓擡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温翎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尚未完全恢复血色的肌肤。这个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珍视,让温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然後,缪维桢低下头,吻住了他。
这个吻并不激烈,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克制。开始时只是唇瓣的轻触,带着试探的意味。但当温翎没有拒绝,反而微微仰头回应时,缪维桢的吻渐渐加深。他含住温翎的下唇,温柔地吮吸,舌尖轻轻描摹着唇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
温翎闭上眼,感受着这个迟来的吻。缪维桢的气息完全将他包裹,那熟悉的雪松与冷金属的味道此刻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他能感觉到缪维桢扶在他腰後的手微微收紧,另一只手仍与他十指相扣,仿佛要通过这个吻确认彼此的存在。
当这个吻结束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缪维桢的额头抵着温翎的,鼻尖相触,在极近的距离里凝视着对方。
“从今往後,”缪维桢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你的命是我的。”
温翎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在那里面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占有,也看到了深藏其下的承诺。他轻轻扬起嘴角:
“早就已经是了。”
星光透过穹顶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这个誓言映照得格外庄重。在血色与硝烟中淬炼出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绽放,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合金,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