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琅顺着他挑过的眉尾往书房的里侧望去,博古架上不偏不倚的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盒,不必说,一定就是他口中那幅静安先生的墨宝了。
而顾筠这个角度,只能瞧见她的侧脸,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又伸手将她身子掰回来,指着窗外西厢的屋子说:
“还没入秋的时候,我便让阿衡领着人去收拾,昨儿想起来问他,说已经收拾好了,担心外祖母怕冷,连地龙都清扫了一遍,只等她老人家一来就能住进去。”
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偏生就能让她心头熨帖不已,待顾筠彻底说完,她才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窝在他脖子里闷闷的开口:
“顾大人总是什麽都做的妥帖,就是偏偏不告诉我。”
顾筠低头看她:
“听这话是在怪罪我?”
她别别嘴,不想承认是因为心里触动的原因而嘴硬的反驳:“才不是。”
靠近她脸颊一侧,男人的胸臆里发出一丝笑意: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她一下顿住,缓缓擡头看着他,顾筠也是在这个时候低头望着她,用手轻轻托住她的後颈。
“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你我是夫妻,那舅舅和外祖母也就是我的亲人,我替自己亲人安排妥帖些又有何不可?”
“再者,他们是养育你长大的人,于我来说更是不一般。”
心口的那股灼热感越来越重了,俨然是不能忽视的地步,她悄悄紧了紧交握的双手:
“顾少卿又要开始说这些煽情的话了。”
“要是某个人再诚实一些,我倒是可以不说。”
他又开始旧事重提,夏琳琅也自当猜到他想说什麽,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
“那顾大人下次也可以直接说清楚些的不是…”
一边的脸颊被他捏住,四目相对时,她看到男人眯着眼凑近:
“彤彤,你是在教我,夫妻之间应该要‘坦诚相待’些的意思吗?”
她拍了拍他的手,将自己的脸颊从他手下拯救出来,都用不着他再多说,她都能猜到那四个字更深层次的含义。
更别说这会贴的更近了,真要想发生点什麽,以他的性子并无不可,她悄悄拉开些距离,小声说:“你离我远些…”
他不愿,偏要凑上来,还故意问:
“可我觉得这个距离刚刚好。”
怕他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行荒唐事,她及时扯住了他的衣领,人又往後退了些,压着声音从嗓眼儿里发出来:
“现在不行!”
“那夏小姐现在就给个准话,什麽时候才是行?”
听听这叫什麽话,是他一个大理寺少卿嘴里能说出的虎狼之词吗?
“非要那麽急吗?”要知道现在可是大白天。
他故意拧着眉毛看她:“怎麽就不先算算,夏小姐已经‘冷落’了我多少日子?”
还和从前一样,她的性子依旧如此,心里想的还是如何将事情做好才不落人口实,全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夏琳琅自当是听懂了他的话,这次也没同他在别扭,也学着他的样子凑近他的耳朵旁,嘀嘀咕咕说了一会。
男人的眉眼肉眼可见的起了变化,从最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的兴味。
“夏小姐这次不是在搪塞我?”
她别别嘴,将他推开:“不信就算了。”说着就要起来,男人急忙把人抱住。
“都不兴人问问?气性那麽大?”
“可每次口是心非的不是顾大人?”
这人可是能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却是一点也不耽误他做荒唐事呢,别看着这会一本正经,等到黑灯瞎火的时候,指不定是谁气性更大。
顾筠咧着唇角:“我是口是心非,那每次一直抱着我喊夫君快一些的又是谁?”
话已至此,再往下就不兴说了,夏琳琅也不想再同他多言,直接伸手捂了他的嘴,提前结束了这场即将深入的话题。
那日直至最後,到底是没争论出个什麽来,但就像是要印证她的想法一般,顾筠把所有想说的和要做的,统统都放到了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