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说啥混账话呢,他要能挣到,我还至于找你吗?”
她:“那我也挣不到啊。”
他挣不到,所以要找我。
我挣不到,我找谁?
她这麽想着,顿时觉得难过,她咋又在心里索要公平了?
根本就不可能要到啊。
她只是个女的。
而她弟是男的。
她的出生,令她妈擡不起头,挨了更多打骂,而她弟的出生,令她妈扬眉吐气,得到了一个崭新的丈夫。
她有什麽资格,和她弟相提并论啊。
她在心中呐喊着。
她彷徨着。
因为对这件事的极度抗拒,导致她的情绪波动极大,起起伏伏的,她又想吵架了。
算了。
别吵了。
吵架无法抚慰任何东西。
还会给她更深重的难堪。
她微微提高了音量,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电视的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电话那头:“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他可是你弟,这可是他的人生大事。”
又来了。
又说这话。
头疼!
她:“妈,我现在还欠银行很多钱,哪有钱买这个。”
电话那头:“没钱再去找银行借啊。”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
她的心好像被烫到。
她妈无情地推她进深渊,从来没想过要拉她一把,甚至连一丝丝的内疚都没。
现在居然还要让深渊更深。
这还是她妈吗?
电话那头:“上次我找你要钱,你也是不肯答应,一再推脱,说啥没钱,借不到,屁话一大堆,可你後来明明借的挺快。咋的,这次又想糊弄我?”
这道声音顺着耳机线传入她的耳朵,像毒蛇一样盘旋在她的心上,吐着浸透脏腑的毒液。
她的眼睛开始冒泪。
她翻肠倒胃丶心痛如绞的痛苦她妈根本没看到。
只看到了借的挺快。
她窘迫的日子,她妈根本不关心。
只觉得借的挺快。
她把碗口散开的面拢在一起,扔进锅,任由眼泪洗刷着脸。忽然,耳机被扯走了,一双手揪着耳机线拽出了手机。
她扭头一看,是它。
它熟练地挂了电话。
她本来想说,你咋神出鬼没的,转念一想,它不就是鬼吗,这就是它的特性。
它:“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若是遇见人,生人也好,熟一点的人也好,她都会立刻停止哭,可不知道为啥,看见它,控制眼泪的开关失灵,她的眼泪咋都止不住。
眼睛变成了自动出水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