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力量都精准地冲着对面的人而去,没有伤及大殿半分。
慕容殊弯腰将小小揣进怀里,开始焦虑地撕咬嘴唇上的死皮。
他当然是绝对相信妄意的,却也不得不承认段炀修为高深。可能原本两人势均力敌,但妄意受了重伤,甚至失去了本命剑,难免落于下风。
慕容殊脑中闪过千万种想法都被一一否决。他不会凑上去一起对抗段炀的,因为那不叫帮忙,叫不自量力。
抚摸猫的手停顿一瞬,慕容殊朝霜棺走去。
棺材刚刚好像动了。
空旷的大殿中,妄意和段炀打地不可开交,慕容殊抱着昏睡的猫走到了霜棺面前。
棺材很厚,一尺宽的霜冰将那个人围在中央。
越靠近就越是寒冷。慕容殊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地碰了下侧面,立刻呲着牙收了回来。
这也太冰了,慕容殊小声嘟囔着,忽而心尖一颤。
动了,他的睫毛动了。
慕容殊不由屏住呼吸,贴近了棺面。殿内打得热火朝天,这一小块儿却安安静静,甚至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意。
睫毛扑扇两下,棺中之人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双很柔和的眼睛,最初的空洞涣散之後,眼底宛如盛了一汪春水。
他就这样温柔地看着慕容殊,连霜棺的寒气都似乎减轻的许多。
慕容殊浸在盈盈暖水中呆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还趴在人家的棺材板上,忙站起身。
躺在里面的人屈指敲了敲棺材顶,他的手几乎只剩森森白骨,到了掌根才挂了些肉。
棺材很重,慕容殊先把小小放下,然後将手包裹在幻云衣中,费了很大的劲才推开一条缝。
一双骨手从缝中伸出来。
慕容殊连声道:“不用不用,我来就好。”
过了一秒,手放了回去,安静地交叠在腹部。
慕容殊运转灵力,全身都在用劲,一鼓作气推开棺材盖,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甩甩手,累死了,真的好重。
“多谢道友。”
林冉从棺材中坐了起来,嗓音因多年未曾说话而有些沙哑,但同时携带了更多的柔情令人闻之如春风拂面。
慕容殊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讷讷道:“呃,应该的。”
打斗不知何时停下了。
段炀扑过来跪在棺材边,浑噩的双眼装满泪水,他丧失了语言能力,只是不断重复道:“阿冉,阿冉……”
林冉的神魂在数次回溯中变得极其不稳,被迫唤醒。他此时如同飘在天上,单单从棺材里坐起这样一个动作就差点让他魂飞魄散。
陈旧的身体,飘散的魂魄。
林冉像是全然不在乎这些,宠溺地看着段炀,牵起的嘴角透露出无奈,“你怎麽把自己变成这样,是不是在尝试复活我啊?”
段炀蓦然想起他如今面容丑陋,声音呕哑,把头深深埋下不敢叫林冉看见。
林冉似是轻笑一声,“藏什麽,当初做的时候怎麽不怕我嫌弃。”
段炀的头埋得更低了。
“好了,我又不嫌弃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段炀这才将头擡起,但目光仍旧闪躲。
林冉看着段炀,眼神如羽毛轻轻掠过烂肉和骨头,他缓声说:“过了多久了?”
这句话他没有说全,但两个人都很清楚。
“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