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看得无语,忙推了把薛蟠,在他耳边喊道:“薛表弟,快接赏!”
“啊?什么伤?谁伤了?”薛蟠支着大脑壳四处张望,智商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叫贾琏心里一梗:好好个傻子,乖乖呆在家里享福也罢,做什么要出来干事业哦。
“住嘴!”贾琏将他推到小太监面前摁下脑袋,三下五除二接了赏完事。不想紧接着又是一群管事进来打赏,薛蟠仿佛个五大三粗的假和尚,端着托盘等管事们鱼贯布施。
这些东西他还看不上,但是!这可是赞赏湘莲好本事的证明啊!他咧着嘴傻笑道:“多承,多承。有劳,有劳。”
送走这一群人,贾琏搭着薛蟠肩膀道喜:“薛表弟,有这一出你们的戏班往后便红红火火了。”上皇和官员们的赏就是活招牌,直接将草台子文龙班的地位提拔到最高层次,薛蟠这是弯道超车啊。
这家伙走狗屎运了。
“嘿嘿,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琏二哥,多谢你帮我弄场子,”他眨巴着眼睛感动道:“天下再没有比你们几位兄长对我好的了。”
“……”贾琏捂着自己的胸口暗暗心惊:天下再没有比傻子真诚起来更可怕的事了。
莫非林表弟屡屡出手帮助薛呆子便是被他这副傻像蒙蔽了?
球场中戏腔遏云绕梁,球场几个门口也挤满了被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黄梅调的词曲实在魔性,一传十十传百,不下半天全
城的人嘴里都会哼几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了。
观众席上喝彩连连,湘莲见大家喜欢黄梅调也高兴得了不得,不过《董永遇仙》共有好几出,今儿个是唱不完的,球赛才是主菜呢。他唱完《路遇》一出心满意足地下场,等到协主创人员再次上台谢幕后众人才发现原来今日份的演出已经结束了。
“再唱一出嘛!”
“小哥儿,唱一个!再唱一个!”一名壮汉喜欢湘莲得紧,激动的扔下一坨包着银子的巾子直直朝湘莲飞射而去,见状场中观众“嗡”的一声替台上小生捏一把汗。却见湘莲身形飘逸的一个滑步错开,右手一探便抓住几要砸到脸上的银子包,他轻轻一抬眼,在葱绿的布巾映衬下更显其目若朗星,容貌不凡。
“啊啊啊!”
“好俊的身法!”
“半刻钟!我要这个小生的全部信息!”
柳湘莲凭借高妙的身手捕获一众球迷芳心后飘然下场,馆中人声鼎沸,全是为他喝彩的声音,直到工作人员推走戏台球员们上场都未停歇。
两队球员对视,只见双方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咱们踢足球的还能被一帮搞文艺的压下去了?不能够!
是以这场比赛前所未有的激烈,两队球员频频妙传,比分也是你追我赶咬得极紧,打到最后甚至靠点球定胜负!
莫说普通观众,便是上皇都捋着胡须红光满面的夸奖:“好哇!这才是正经比赛嘛!咱们球
场那边的训练赛看着有什么滋味。”
说起来明年不用卖承办权,就不必到其他省份办比赛了罢?他老胳膊老腿的懒得动弹呢。
不管了,他,太上皇,足协老大,就此决定明年的联赛重返京城!
有新式戏曲和勇猛球员两方面的加持,真定府第一日的比赛取得圆满成功,各方均满意无比。随之而来的则是联赛口碑爆表,后面场次的门票被抢得一干二净。
贾琏预料的不错,文龙班由此彻底在戏曲界打响名声,且他们戏班雅的来得,俗的也能唱,叫各个阶层的人都能欣赏。未演完的黄梅戏更是令球迷们意犹未尽,“让文龙班演完《董永遇仙》”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差点掀翻足协公事房的房顶。
见此贾琏心里一苦:此前是薛呆子求他给个出场机会,莫非以后要轮到他求薛呆子的戏班上台表演了么?
被他念叨的薛蟠这会儿也烦恼无比。
戏班子走红后邀请他们出去串场的人家蜂拥而至,客气的还罢,听到不去不至于勉强;偏有那种仗着家世后台耀武扬威一副他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跋扈做派——譬如说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公子哥儿,此刻正拿邪肆的目光打量湘莲,看得他拳头都要硬了。
被湘莲拒绝,公子哥儿咬牙:“妈的,一个唱戏的还挺能拿乔,装什么贞洁烈、烈男?”
“出去打听打听老子的爹是谁!也不掂量掂量,你们惹得
起老子么?”
这样的人柳湘莲见多了,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引了这人出去给他一顿狠的,好叫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薛蟠在一旁听到这顿狠话不由得头皮发麻,好耳熟的台词哦。
奇怪,他心虚什么?
先不管这些,他如何见得湘莲受辱,忙跳出来喝道:“爷管你的爹是哪个!你不知道老子大哥林元卓么?那才是你惹不起的人物!”
“好小子,敢在我面前叫嚣,你还嫩了点!”
“我们湘莲不去!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五大三粗一个猛不丁蹦到细瘦一只的公子哥儿面前,险些将他吓了个屁股蹲儿。公子哥儿对着薛蟠钵大的拳头有些气弱,加之听到林隽的名字叫他不敢放肆,那可是他爹千叮咛万嘱咐要绕着走的上皇跟前的红人呐。
他虽纨绔,却也是个有边界感的纨绔,虽有些半信半疑,但眼前这汉子理直气壮得很……
万一呢?这个戏班起步就能上联赛的台子,说不得背后真有些背景。
他混账多年还没被老爹打死就是因为混账得够谨慎呢。
公子哥儿起了扯呼的心思,临走前例行放狠话:“今儿先放过你们,等着,老子一定会回来的!”等我查出来的。
薛蟠喷出个不屑的鼻息,等他们一群人走后屁颠屁颠的跑到湘莲面前:“莲弟莫慌,他敢来我敬他是条汉子!”以他前纨绔的经验作证。
柳湘莲笑道:“我慌什么,我也不是吃素的呢。只
你推了这些场子恐怕这趟要亏钱了。”
虽没人能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但薛蟠想也不想的就拒绝这些邀请他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这个草台班子有了一丝丝归属感,难得为戏班子的盈亏操起心来。
“那算什么!”薛蟠满不在乎的挥手发表败家宣言:“我办这个戏班只为了大家高兴,谁还真靠着这个赚钱了?咱们想唱就唱,不想唱谁也不能勉强咱!”他这辈子就没为钱犯过愁。
他对悄摸出来看情况的芳官等人道:“你们放心,我家钱多着呢,便是亏了几个我二叔眨眼就赚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