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他声音冷静下来,许医生察觉到不对,整个人严肃起来,“何砚他外公,去世了。”
当初在师兄的心理咨询所,他有简单了解到何砚的情况,知道他的外公是他唯一的家人。
他认真看着面前的江逾白,耐心又专业地问道:
“所以你想来寻求我的帮助?”
“对!许医生!”江逾白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请你帮帮他!或者…或者,你告诉我,我该怎麽做,才能帮他走出来?我不想看见他这麽痛苦,我喜欢他!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这麽痛苦!许医生!”
许明曜前一岔还没消化过来,紧接着又被江逾白的一番话给雷的不清。
这俩还真是——莫名的夫夫相。
他冷静握住江逾白有点颤抖的手,语气很温柔:
“所以现在有两件事需要我解决是吗?第一件是你喜欢何砚,第二件是你想帮他。”
江逾白毫不犹豫,猛地点点头。
许明曜先是转头看了看面前的病例本,沉默了一会。
两个小时後,江逾白从医院心理科走出来的时候,心情依旧沉重。
他回到家瘫在床上,连饭都没吃,望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不断浮现许明曜的话。
“首先我要纠正的一点就是:没有谁可以完整的丶快速的丶没有痛苦的从亲人离世中走出来。”
“而对于何砚,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也不能过度干预他自己的心理。所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告诉他:他不需要立刻好起来,也不需要他假装没事,他可以带着难过慢慢走,而你会一直陪着他走这段路。”
说来说去,这说到底,也只能看何砚自己心理的调节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江逾白当不了谁的救世主。
等到何砚回家打开外公在医院留下的遗物,才认认真真看到存款上的数字。
整整500123元。
前几天,他一直处在一种悬浮的状态,感觉飘在空中一半。
仿佛他的灵魂被抽离出来,没有什麽感情地看着这几天发生的闹剧。
直到出医院的时候碰到了何璋,他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回归了躯体,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自己是谁,要干什麽?
他心不在焉把外公的遗物拿出来,在桌子上摆好。
却不留神弄掉了一封信。
——是当时最後告别的时候,被自己紧紧攥着的那封。
纸张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但是不妨碍上面的字体依旧挺拔好看。
何砚手指有些颤抖,他打开台灯,戴上眼镜。
[给小砚:
你五岁那年,刚到家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不肯去医院,我背着你跑过了三条街,才找到了一家愿意接收你的诊所。当时小小的你趴在我的背上小声问:“外公,我要是死了怎麽办?”
傻孩子,现在轮到外公说这句话了。
这些年,你总怕让我失望,让我担心,早早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人,连生病都不敢说。但是小砚,外公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从来不是你的分数,而是你这个人——又倔强又不服输却又很温柔,像你妈妈。
给你留的这个银行卡,密码是你第一次到家的日子。外公知道如果给你了,你肯定一分不剩都给我这糟老头子治病了,这些钱或许不多,但是足够你去看更远的地方,完成你想要的梦想。好孩子,别把自己困住了,你的未来在更大的地方。
等到考完,就和小白一起来报喜吧,外公等着你们。
来的时候可以带朵玉兰花,新鲜的,放在你妈妈照片旁边就行。要是想我们了,就擡头看看天,你飞得越高,我们看得越清楚。
我们爱你。即使不在了,这份爱也不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