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萧齐心里有些尴尬,心道是不是自己这样子做得太假太明显,才让对方一眼就看出他是有事相求才故作殷勤,但既然已经被看破,他也懒得再卖关子了。
萧齐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是否都关严了,确认无误後才拉着纪岚予一起坐到了床上。
“侯爷,”萧齐压低声音,凑到纪岚予耳边低语道,“今日皇兄召我进宫,交给我一件事。听闻最近我四哥守皇陵守得不安分,起了点儿不该动的歪心思。皇兄前些日子才刚处理了豫亲王谋反一事,如今四哥又……社稷安危是何等大事,必然马虎不得,只是如今我有孕在身,实在不方便跑这一趟,所以才来求侯爷……”
“竟有此事?”纪岚予心里一惊,轻轻地按住了萧齐的肩膀,“我自然是不能让你去。你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动身去皇陵查访一番,皇上可还说了别的?”
萧齐思虑半晌道:“皇兄说,叫我不要打草惊蛇,此番尽量暗查。且豢养私兵并非小事,我四哥并不是豫亲王那样直来直去的蠢人,若真有异心,也必然不会做到明面上。侯爷可想想办法去查一查其他的东西,侯爷多次出征,对兵马之事自然比我在行,我便不多废话了。”
纪岚予握|紧了萧齐的手:“齐儿,你放心。只要有我西宁侯在,就断不会让任何乱臣贼子有窃|国谋反的机会。”
饶是萧齐对纪岚予并无太多热忱,仍是被他此言说得眼眶微温。
为国君尽忠义,为山河洒热血,护一方黎民,安一国之邦。
将军的一生无非如此,悲情慷慨,热血难凉。
萧齐有些遗憾地想,若是没有庄如是,或许他也会为纪岚予动情。可他与庄如是两心相悦,却偏偏又无力护他周全,他与纪岚予做不成恩爱眷侣,却又不得不为大梁的江山稳固住和他的关系。从来都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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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岚予此去皇陵,带的人并不多,且对外也只说是去为纪皇後扫一次墓,聊表哀思。
这一行人虽总数不过二十,却藏龙卧虎。除去一个刚刚上任的吏部尚书徐钦,还有一个不情不愿被拖来的户部侍郎,剩下十八条好汉皆是身手利索的密探,俱打扮成他的随从。
谁知,他刚一行至皇陵,这四王爷萧煜就亲自来迎他了。
纪岚予心里当即一沉,心道这趟算是白跑了。
可他还是从容地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拜见四王爷。”
“哟,西宁侯,”萧煜笑着拉他起来,“叫什麽王爷,侯爷家里那位才是正儿八经的王爷。我不过是个被发配至此守墓的罪臣罢了,皇上哪天不高兴了,我这层後颈皮还不是说断就断?”
“四王爷说笑了,能在此守陵,远离皇都喧嚣,也是桩清静自在的美事,”纪岚予这半分面子都不给人留的语气,听得一旁的徐钦一阵儿胃疼,“且四王爷虽远在城郊陵园,不是照样对皇都的消息了如指掌。本侯此行只是为皇後娘娘扫墓,并未提前知会任何人,您不也了解的清清楚楚?”
“早闻侯爷祖上是谋臣起家,如今见了才知侯爷这口才果真名不虚传啊,”萧煜露出一个阴鸷的浅笑,“侯爷如此巧言善辩,若在家中与我那口齿伶俐的十一弟拌起嘴来,谁能占得上风啊?”
“本侯的家事就不劳四王爷操心了,”纪岚予似笑非笑,“既然四王爷知道本侯此行的目的,就辛苦些,带个路吧。”
萧煜神色一僵,但很快便收起了这丝不悦,先往前行了几步。
“徐大人,你带几个办事利索的兄弟去他居所内搜一圈,找找有没有账本之类的东西,若是搜到就即刻查看,”纪岚予语速飞快地下达着命令,“再来两个人同我一起去扫墓,看看萧煜还有什麽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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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皇後的陵墓四周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贡品也都是新鲜的。只是不知,这是一直如此,还是今天有人知道他要来,别有用心的临时安排。
“方才侯爷身边不是还有那麽些人?”萧煜朝他留在身边的两个吹了个口哨,“怎麽这一会儿便只剩这两个了?”
纪岚予笑道:“去搜查您的居所了。”
後面两个小随从的脸色一言难尽,就连萧煜都被噎得一惊。
纪岚予只当无事发生,在姐姐灵位前敬上一炷香,衣摆一撩跪在蒲团上,全然当萧煜不存在。
过了很久,萧煜才回过神来道:“没想到西宁侯竟然这般爽快,皇上派了这麽多密探前来,必定是要你暗中探查,西宁侯如此不遮不掩,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
纪岚予双目微闭,双手合十,神色淡然。
无人知晓,他心里默念着:“姐姐,若你在天有灵,请一定要保佑大梁安稳。”
纪岚予在纪皇後灵前跪了好一会儿,萧煜都有点儿搞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了,竟然在心里犯起嘀咕来。
纪岚予缓缓起身,萧煜在一旁抱拳道:“西宁侯办事不喜按常理出牌,本王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