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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毒发 你说你恨我也爱我後者更多（第1页）

第52章毒发“你说你恨我，也爱我，後者更多……

段衍正要接过玄准手中的琉璃沙钟，颈侧被蛇咬过之处忽烧起剧痛，剧痛迅速蔓延至脉络各处，很快，他的每一寸骨血肌理都在痛，令他的胳膊霎时抖如筛糠。

那沙钟由是被他不慎摔落在地，脆弱的琉璃表面重重砸在坚硬地面，四分五裂，金沙淌了一地。

玄准面色骤变，段衍却无心再去注意他的神情，他痛得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视野中充斥着黑一块红一块的色斑。

他这才知那家夥没骗他，这蛇毒不通过情事尽数疏解干净，是真的会痛不欲生，不只是天门後的本体在痛，连这个分=身都不得幸免。

他鼻尖迅速渗出几滴汗珠，匆匆撂下一句“师父，弟子突然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恕暂不能奉陪了。”便夺门而出，两人正要拦下他，却不想他速度极快，一缕风似的掠了过去，刚追出门，他这具分=身便溃散成雾，消失不见。

玄准背着手焦虑踱步：“这可如何是好！世上仅这一小罐恒光砂，我精心炼制了五百年，就等今日了，可……若神性不啓，祂记不起祂是谁，我等天命何归？”

“莫慌。”赤罗相较之下冷静得多，他指着地上逐渐消失的金沙道：“还是吸收了一部分的。至多是时间稍长一些。”

“还要长？”玄准忧虑重重：“这麽拖着我不安心，陵稹魂魄虽散，他那缕先天清气却并未回归，他是不是还……”

赤罗：“不可能。我寻遍了冥界同鬼蜮的每个角落，确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

玄准眯起眼睛：“他是你幽冥族人。”

“你怀疑我包庇他？”赤罗摇头：“为我族群大业，我永远会选最正确的路，牺牲再多也在所不惜，即便代价是集万代努力才得到的圣子。”

“也罢。”玄准负手而立：“无论如何，我等天命之日必会到来，势不可挡。”

化作雾气的分=身卷着他们的对话回归本体，段衍头痛欲裂，完全无法深入思考，甚至无力再维系分=身，雾气迅速溶于混沌。

对他这具已同混沌融合的本体，蛇毒的效果反比在分=身上更明显。身躯中涌动着的除了难以言明的痛楚，还有烈火焚身般的欲念。

他难以想象，区区蛇毒怎能令无形的混沌煎熬至此，连肉身都无，何来苦痛，何来情欲？可偏偏它就是发生了，这事的荒谬程度堪比路旁的饿殍靠西北风填饱了肚子。

他为自己剧痛之馀还能想出如此绝妙的比喻沾沾自喜了片刻，旋即便被一波强过一波的剧痛打击得再乐不起来。

他开始懊恼，蛇毒，为何会有这该死的蛇毒？陵稹本体虽是蛇，却是无毒之蛇，是他一时兴起施加的那神明烙印改变了他，令蛇躯染毒，墨莲催情，换言之，他今时痛成这样，部分程度上称得上是自作自受。

不行，他必须，必须找个办法……

蛇毒令他意识逐渐模糊，他难以集中注意力，难以维持有形之身，整个混沌都因他的痛苦沸腾不休。

混沌中翻腾着的无形之物在他的深重怨念和蛇毒的双重作用之下逐渐有了实质，化作古怪的冰晶，顺着天门缝隙悄悄淌了出去。当他注意到时，已不知有多少被称为污矢或天冰的东西蔓延到了天门之外。

天门之内没有时间，能通过缝隙链接上外界的任意时刻，故而从此处淌出去的天冰也可能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时间点，甚至包括他被拉进这片混沌前的时间点。同时赖于其极快的蔓延速度，一旦外泄，不多时便能遍布六界各处。

他实感罪孽深重，被天冰侵染者轻则癫狂重则暴毙，连死物受到影响也会暴起攻击他人，他对古往今来无数被此物污染或影响的东西深感歉意，也竭力尝试控制，可被动産生的剧痛与他那赖于本能産生的情欲均不为他的理性所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天冰自天门流出。

蛇毒好像令他生出了幻觉，他恍惚间居然像是听见了陵稹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你是段衍，你是阿陆，你是凤凰，你是我千千万万个同胞，你不是祂……你答应过我要恪守人性，不屈于神性的，你说你要做有情之人，不做无情之神，你快醒来，快记起来……求你，醒来……”

这是幻觉吗？他忽有些不太确定，因为他眼前真的出现了那个人，与他隔了一道天门，满身是血，却擡起那只血淋淋的手，艰难穿过天门缝隙，轻轻抚上他的脸。

他冰冷的指尖犹带冰雪，雪渣在段衍面上化成水滴，晕开他指尖的猩红。

段衍下意识擡手覆上这只纤长的手，熟悉的气息与冰凉的触感令他高涨的情=欲陡然间更上一层楼，他脑中一团浆糊，已无法考虑那掌上的血是何处来的，只想将让他帮自己解毒。

他握住对方的手，垂首将侧脸埋入其中，鼻尖轻轻蹭过其掌心，炙热的吻从指尖一路流连至手腕，舌尖掠过腕上那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时，终于顿住。

好像……不太对？

他迷茫擡眼，对上一门之隔外那人几近涣散的含泪双眸：“你可有在听，可听见了？还记得我麽？”见门後那对在黑暗中现出浅淡金色的眸子只是怔怔看着他，他眼中忧虑更甚，就着这个姿势轻轻用指尖抹去段衍唇上蹭到的血，低声喃喃：“你还说你恨我，也爱我，後者更多……我亦如是。我们之间，你全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