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浴室门口的妈妈,露出了非常可怕的表情。
……
“对不起啦,学姊……”
樱树老师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穿越薄薄一层毛玻璃,清楚地传进在微热水平线上载浮载沉的我的耳里。
每次听到她的声音,就让已经将半张脸藏在水面下的我害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刚才就一直道歉的樱树老师,在妈妈现我们之后就主动承担起所有责任,因此现在正被妈妈骂得狗血淋头。
当时玩得正起劲的我,则是因为妈妈的表情吓得整个人僵在原地,连自的勇气都完全丧失,只是一味想着“死定了”。
等到樱树老师被妈妈叫到外头,我才吓得躲进浴缸里。
盛怒之下的妈妈毫不客气地怒骂樱树老师,老师她则是不断地道歉、不断地为我说话,让我这个胆小的主犯心里又酸又痛。
这件事是我造成的。有好几次,我都想直接走出去向妈妈自,可是每次都因为妈妈刚才的表情而放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妈妈。怕到我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直到最后,我仍然没有那股勇气走出去。
变温的洗澡水,怎么冲也冲不掉我丑陋的一面。
妈妈肯定知道了。所以她才会那样看着我。
“学姊……拜托你不要这样。拜托你……啊!”
浴室门被从外头飞快地拉开,撞击声才将我吓得抖了一下,紧接着出现的妈妈更是带着冷到令人浑身寒的目光。
明明泡在温掉的洗澡水中,身体却明显感觉到冷进骨子里的寒意。
“不是沙织的错!”
樱树老师哭丧着脸抓住妈妈扶着墙壁的手,可是一下子就被妈妈甩开了。
当我看到老师那焦急又痛苦的表情,一度冷却下来的罪恶感再度随之沸腾。
……是啊。本来就是我的错,为什么偏偏要由樱树老师承受这种痛苦呢?像我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烂人,才是罪魁祸。
我不想再因为害怕而逃避了。
所以,当我看到妈妈面无表情地走到浴缸前,尽管身体忍不住抖,我仍然努力直视妈妈的双眼。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沙织。”
妈妈抬起了右手。我紧闭双眼、微微垂着头。在樱树老师出声阻止的同时,我的左颊已经伴随清脆的响声涌现一片又麻又痒的灼热。
让妈妈失望的我,并不是因为疼痛才流下眼泪。
我想正因为妈妈也知道这点,才会在打了一巴掌后又抱住哽咽着的我。
“对不起……”
哭哭啼啼的我,只是不断重复这句话。
……
天还没全亮,窗外鸟鸣声就吵到令人无法好好入睡的程度。
眼皮很重又很在意鸟鸣声的我,抱着棉被在床舖上痛苦地翻来复去,最后终于受不了吱吱喳喳的声音,干脆直接起床。
由于昨晚洗完澡后已经换上睡衣,身体并没有因为晨间的低温受寒,反而还挺舒适的。
虽然这股舒适感完全比不上温暖的被窝。
时间接近早上五点半。
不同以往的房间里,姊姊和樱树老师仍在静静睡着。
坐在单人沙上、抱着枕头的妈妈,则是在与眼神迷茫的我四目相交时,稍微歪着头说:
“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我摇摇头,可是又觉得被窝里的温度很令人怀念,因此只好快点下床来远离诱惑。
“妈妈,关于昨天……”
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向最爱的妈妈道早,而是想再次为我脱序的行为道歉。妈妈看到我一早就沉着一张脸,于是用她的招牌动作来舒缓我的情绪。
“小沙织,肚子会不会饿?”
牛头不对马嘴倒也罢了……一早便对心怀歉意的女儿袭胸,让我连在心中吐槽都觉得提不起劲哪。
虽然肚子没有咕噜地哀嚎,我仍旧乖乖地点头。
“那我们边吃早餐边聊吧。”
说到“聊”的时候,妈妈特别用力地捏了我一下。呜呜,会痛耶。
因为今天用餐人数比较多,还有罕见住在我们家的樱树老师,本来我们打算做一锅味噌汤,再弄些冰箱里有的菜。
不过,贫瘠的冰箱里几乎只剩下些冷冻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