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胡椒奶油意面,煮面放盐她知道,但是放了淡奶油之外还可以在熬汁的时候直接切扔奶酪进去,她是不知道的。
滋溜一口,嗯……好!
后来两个人又其乐融融地逛到超市去,祁越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茫然地看着超市,最先发现的就是意面。喜欢什么面?普通意面就好了。喜欢什么口味?浓郁的奶味,最好有蘑菇或者黑胡椒,“太传统的番茄酱的好像要夏天吃。”她说,祁越闻言笑着看她,“意大利人要哭的哟!”
“我又没有掰断意大利面。”
祁越闻言大笑。
青酱吃不吃?吃,但是不会自己做,也不喜欢制成品。那就黑胡椒奶油吧!走出超市的时候祁越拎着口袋,执着地不给她拿。她右手转着叉子裹着意面,心里想起的是下午祁越的样子,一层一层抱着花(本来不用礼盒最后为了方便只好用礼盒装),过一会儿又拎着吃的——还感叹自己穿的衣服来着,她说很好看啊。
“我是觉得我恰到好处地穿得像个码头工人,要是再,”
那时候阳光下,祁越扭扭腰。
“把衬衣塞进去就更像了,打个结什么的。”
她差一点想上手的,毕竟那时候祁越的衬衣下摆飘荡在盒子下面。她甚至有点想调皮地让祁越先把盒子放下,然后给她衣服打个结,然后再让她抱回去。
不过祁越也可能不肯放下,淘气地说“不给不给”,毕竟前一刻她还要非要和祁越抢拿东西的权力。她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自己至少拿一半吧,祁越竟然当街耍小孩子脾气,“就不就不我就不”起来。
嚯,膂力可观的码头工人有一颗童心。
因为祁越的举止实在可爱可笑,她只好放弃抵抗,不然大概会被祁越笑死。
抱着花固然可笑,后来逛了逛离开超市的时候,看着祁越拎着袋子的样子,她忽然又觉得窝心起来。甚至止不住地想很多假如。
幸好还有些理智,幸好还知道觉得为时尚早,幸好还有些耐心。
幸好祁越也不着急。
“感谢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话。”其实我愿意听,我很愿意听。你怎么就不想,我很喜欢你在路上说的那些话,没有你我也几乎没有人去说这些话,没有你我们该多么浪费?我喜欢你臧否流量明星,说喜欢流量明星的投资心理太重了,我说像畸形父母爱子女。你说对。我们又说起真正的艺术家,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的话题路人或许没有几个能听懂了,要明白就先要知道谁是安迪沃霍尔(你说,罐头汤像是一种讽刺,其余都是上色的技术,我说这就像说现在每一个调色师都是艺术家一样),谁是杰克逊·波洛克(我说他从技术上很离开,可内容上,那是什么?你说也许所谓抽象表现主义就是你自己想象,现代艺术全是自己想象,好像听上去很自由,但实际上现代人又十分缺乏想象力),谁是范曾(我们笑得那么快乐,可见心情不错,咒骂一个人背信弃义私德败坏,找到同好就特别愉悦),然后说了几个更糟糕的现代画家(“一张张大笑的嘴,都不觉得自我重复很糟糕吗?”),以及后来我说那个长毛的本子,你竟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问我是不是“毛皮早餐”。
后来我们动不动引述那些你知道我不太知道、我知道你只听过名字的人和他们的学说,我说你知道得太多,“一定是读书的缘故。”你说是啊,太好奇,“但你也知道得很多啊!”
“以前我还要说‘有个棒子思密达叫韩炳哲但是又是德国国籍的哲学家’,才能开始介绍,引入话题……”
你说他老话新说,于是整理出很多写满了至理名言的小册子出版。我不知怎么就体会到了这里面的刻薄,大笑起来。和你在一起我好像突然敏锐了好几倍。
意面吃完了,任由盘子摆着,奶油放得不多,你说喜欢的话可以留下一些,明天喝咖啡。
好,我会这样喝咖啡。
打开appleic随机播放爵士电台,蓝牙音箱里流出欢乐的近乎在蹦跶的音符,前奏她耳熟,四个小节之后她想起来,哦,fatswaller,《atishav’》。
行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说大学时候还有朋友一起说joanbaez,后来就没了,后来职场上人们都长出必要或者不必要的防备,老朋友们又不断投入婚姻与养育子女,说事业又总是那些事情、说来说去都是利益很让人觉得无聊,纯粹的智□□流真少。但恰恰是这些纯粹的智□□流予人心灵的美好共振。
人生在世真觉得有时候像漂流,难得撞在一起。
就让这时光长一点,再长一点吧,让我享受,不带任何设想,任何机心,gowiththiswonderfulflow,让我享乐,让我沉迷,让我如同在清澈的山泉间顺流而下。
端起盘子,她对siri说继续放fatswaller的《athoanddreasofyou》,然后单曲循环。曲调响起,她转身去洗碗,觉得自己的脚步,竟然有些像舞蹈。
第二天她本来是听着adele的《waterunderthebrid》去上班的,感觉是个美好的周一。半小时过去,等了很久、被拖延了很久的事情,临时要求立刻推进,刷刷刷就分派下去,她在自己的小隔间里隔着玻璃一边仔细思考一边打量下属们的繁忙。多美好的画面,多高效的团队,这个事儿也就俩小时就干完了,认准了方向就狂奔,急事儿就要这样的效果!如果以后她还招人——肯定要的——那一定要完全符合这个团队的气质,不然不行,人是会受到环境影响的。而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已经不单纯的是对外、对公共舆论和主要政府关系,也要对内,对这些被孵化的小微企业。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文化和风格,但也要受到我们的影响,否则这就不是公家想要的孵化效果。正面影响一旦产生,就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招牌,哪怕是虚的。所以这一次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