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于非两臂撑在他的肩膀两边,上半身遮住了他头顶的灯光,正直愣愣地看着他。
馀森森没来得及开口,听见他先说:“换个位置。”
“为什麽?”嘴边的话变成疑问。
岑于非朝窗外擡了擡下巴,“今天要下暴雨,窗户是坏的,晚上靠窗的这边冷。”
馀森森就靠在窗边。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天空突然电光四射,随即暴雷声炸响,噼里啪啦的雨滴很快敲击着玻璃,这肯定不会是一场小雨。
但馀森森当然不同意,这种行为无异于燃烧别人温暖自己,他没自私到让岑于非替他当这个冤大头。
他立刻拒绝:“不用了,窗帘拉严实一点就可以。”
但岑于非却换了个姿势,和他贴着边躺下,“反正我就这样睡了,不动了,你不过去的话就和我挨着睡吧。”
耍无赖是他从小练就的本领,他可以凭借这种手段从姐姐那里多拿一块糖,也能让母亲妥协,允许他多看半小时动画片,而脸皮薄的馀森森显然比她们更吃这一套。
他神色复杂地下床走到另一边,直到把岑于非的被子严丝合缝地裹在自己身上,才看见身旁那道目光勉强收回去。
岑于非满意地躺正,关掉床头灯睡着。
至少在这一刻,他非常开心。
馀森森很快意识到他因为妥协而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疾风骤雨一夜不停,尽管馀森森睡在外侧也被冻醒了,凌晨五点,他头重脚轻地从床上坐起来,懵了一会儿。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奇怪,按理说岑于非那边应该更冷,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紧缩在被子里,呼吸声非常沉重。
馀森森立刻惊醒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岑于非头上试探了一下,果然很烫。
让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吹上一夜的冷风,傻子才想得出来。
不过他现在顾不上想这些,睡衣都没来得及换,披了件外套就急匆匆下楼。
大堂里,小姚刚刚和值夜班的同事换了班,哈欠都没打完,就看见不远处有人急匆匆的跑来。
“你好,这里有药吗?”
“什丶什麽药。”小姚问,她险些以为这人气势汹汹是来打劫的。
馀森森飞快想了想,“退烧药,还有……还有呼吸道感染的消炎药。”
“你别急,等我找找。”小姚安慰道,转身回去找常备医药箱。
某类感染的那种特定药没大可能有,小姚找了一会儿,从药箱里翻出半盒退烧药,但她没立马给馀森森,先谨慎看了眼日期。
馀森森看着小姚折返回来,手上空空如也,小姚沮丧道:“抱歉啊,太长时间没检查过,药都过期了。”
“那附近有没有药房。”馀森森急道。
“最近的卫生室在山脚下,但是昨晚刚下过雨,路上滑,最好还是别……”
话没说完,面前的人转身就走。
小姚追出来,在门口喊:“最好别下去,很危险啊!”
室外温度骤降,馀森森牙齿止不住打战,嘴唇冻得发白,但此刻他更怕自己跑得慢。
院子里的大树经过一夜风吹雨折,断了几根枝条,尚有没断的挂在上面摇摇欲坠,馀森森经过的一瞬间,伴随一阵铃铛脆响,一段红绸带砸在他的肩膀上,他拾起看了一眼,手掌握紧,把东西塞进了口袋里,头也不回地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