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突得轻呼一声,原是火星溅上了锦被。
薛真不及思索,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背脊撞上灼热石壁的瞬间,一衆虎背蜂腰的暗卫劈开火幕。
“郡主赎罪,属下救驾来迟!”
偏殿的梁柱,在烈焰中坍塌殆尽。
侍卫,太监,宫女,纷纷拿着水桶救火,眼前人形斑斑,仿佛上演了一场皮影戏。
薛真这才觉出,自己的掌心传来锐利的刺痛。
方才只顾着逃命,没成想,一枚碎瓷已入了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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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殿。
晨雾里,薛真和琥珀身形孱弱,跪在了凉透的青砖上。
太後身体欠佳,这是宫里都知晓的秘密。
薛真服侍昌平郡主,也曾来过几次清心殿。
每次,殿内都是一股沉郁的药气,那股涩苦,直教人舌尖发麻。
“啓禀太後娘娘,查清了。”为首的锦衣卫一双浓眉斜飞,声线好似钝刀刮骨。
太後擡眸,冷冷看向他。
“殿内寻得三只灰鼠。应是。。。。。。这畜生……啃噬烛台,引燃了纱帐。”他挥一挥手,一旁的侍卫恭敬地呈上了铁笼。
许是怕脏了太後的眼,笼身还罩了一抹黑布。
忽地,太後娘娘咳嗽起来,“老鼠?怎麽忽然有了老鼠?又闹出这麽大的动静?烧了整个玉炅殿?”
锦衣卫面色作难,说不出话来。他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造成这副局面,绝非几只灰毛鼠所酿成的。
何况,昌平郡主身边养了一只猫。猫儿克鼠,绝不会放任老鼠猖獗。
薛真侧目,透过遮掩的幕布,却看到笼里,几只灰毛鼠如同河底沤出的淤泥,全都皱蔫蔫的发青。
已然死透了。
太後的手攥紧佛珠,眉梢的威仪浑然天成,“哀家不信,你们继续查!”
锦衣卫只道:“是!太後娘娘。”
无论如何,玉炅殿暂时住不了人,只得翻修了。
太後想将昌平接来清心殿,等寝宫修好了再回去。
然而,皇帝一片孝心,担心太後为此事分神伤身,已经为昌平择好了住处。
————是宫外的荣芳公主府。
薛真对这位荣芳公主有印象,二十年前,她嫁给了崔氏郎,育有一子一女,夫妻两人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太後音调沉沉,“传旨,昌平即日前往荣芳公主府。”
凤目扫过薛真时,她道,“这两个丫头跟着,要是昌平有半点儿差池,你们。。。。。。应该知道怎麽办。”
琥珀忐忑应下。“奴婢遵命。”
离宫那日飘雨,纵使宫内已绿意盎然,混合藏匿的暗流,仍有几分肃冷。
小郡主神色喜悦,怎麽也没料到,祖母会放自己出宫。
好开心。
悲喜不相同,琥珀却愁眉不展。
马车驶过朱雀街时,薛真掀帘回望。
宫婢窃窃私语,也在窥视她们。
少女表情冷淡。
当场被抓包,宫婢的面色有三分尴尬。
她可不是看郡主的笑话。
当即,宫婢别开了视线。
焚毁的玉炅殿,只剩了焦黑的兽骨。
薛真闭目养神,听见了车轮碾过宫道碎石的声音。
像是,碾碎了无数待燃的星芒。
就这般。。。。。。出宫了?
好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