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冰冷森寒,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牢笼。其中有几个,押着奄奄一息的犯人。
这就是大理寺,之前她想去也去不了的地方。
若是先前也这般顺利,说不定,她可以偷偷带着万木春逃跑,哪里犯得着入宫低声下气?
思绪飘得远了。
“啪哒”一声,神识稍微回笼。薛真低头,脚下踩了一滩黏腻的烂苔。
薛真强忍住腥气,努力不去想它。
处境不相同,前面也有一人,他的黑靴又细又直,脚步轻巧,不似她这般作难。
她幽幽的瞪了他一眼,心底却迷茫。这人,到底想做什麽?
数道牢门,如同光影一晃而过。“吱”地一声,好似翻开了什麽老旧枯朽的残章。
门一开,里面的血腥气便热烈地扑了上来。越往里,腥气越浓郁,像是将人直接拒之门外。
牢底阴暗,滋生了极肥的青蝇。人走在里面,一边看路,同时还得防备砸在脸上的青蝇。
实在受不了了,薛真以袖掩口。
牢里什麽特别的,墙角堆了厚厚的寒冰,比起方才,气温称得上骤降。
中间,则陈列了几具尸体,上面虽罩了白布,可仍遮不住气味。
几位灰衣的仵作,身形清瘦,胡须泛灰,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因为久浸于此,早已习惯了现下的场景。
“赵郎君。”仵作见是他,当即正准备行礼。
赵长策却制止了他们,“不必,你们继续。”
“这位是?”孙仵作看向了他身後的薛真,眉清目秀,一双眼清透如琉璃。
孙仵作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一个书童罢了,不过聪明伶俐了些,非要跟来。”赵长策淡淡道。“孙大人,你发现了什麽?”
当着薛真的面,孙仵作直接揭开了白布。
“赵郎君,你上次来过後,属下又对尸体巡查了一番。发现尸体上面,残存了同样的气味。”
“那可查出了什麽?”赵长策问他。
孙仵作又犯了难,“目前,推出是白荼,或是游冬,但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说话之间,另一名仵作已将装有白荼和游冬的细瓶呈了上来。
“你怎麽了?”赵长策皱眉,他才察觉到,薛真的脸色隐隐不对劲。
薛真不是矫情的人。但当她的面掀开了尸体,尤其那东西的心口还空了一团。
冲击力实在太大。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为大姚尽一份力吗?”赵长策哂笑,“这才过了多久,说话便不作数了?”
冷嘲热讽之中,薛真被室内的寒气一激,反而清醒了两分。
呵呵,赵长策拿她寻乐子呢。
薛真一股气涌了上来,堵在了喉咙。面前这人,分明一副笑相,她却觉得他面目非常可憎!
两人气氛怪异,孙仵作一头雾水,却仍是安静的倾听,安静的将两人送了出去。
“方才,你听了那麽多,有什麽收获?”赵长策的声音低沉,廊道里,也回荡着浅浅的声响。
“距离真相大白那天,可能还很长。”薛真如实道。这件事情,比她想象之中要棘手。
即便是老练的仵作,连尸体上沾染的香气也破解不了。
赵长策停下来,“错了。”
他的表情,仿佛在劝薛真,不要卖弄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薛真只是愣愣的望向了他。这货,又发什麽神经?
赵长策似笑非笑。“薛姑娘,这可不行。你说话向来灵验,不能这般丧气。”
彼时,已经出了大理寺的门。
薛真却觉得一股寒气直入骨缝,脑袋的意识也褪得干干净净。
知道他话中有话,薛真强作镇定,讪笑道,“真是擡举我了。”
赵长策神色定定,面前的少女眉眼清秀,笑得真诚无邪。
“不过嘛,郎君所言极是。做人,应该像你这般,什麽事情都往好处想,积极乐观。”
说到最後一个词,薛真故意加重了语气。
呵。
赵长策两面三刀,与“积极乐观”扯不上半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