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归宁蹙了蹙眉,她敏锐的注意到,大夫人喊真真‘慎儿’。
‘七姑娘’,是她心心念念的身份,她将其视作性命。
可是,纸包不住火,‘七姑娘’这个身份,等来了真正属于它的主人。
水归宁几乎是急切地冲上前去,
她狼狈而恼怒,伸手去拆散这融融的一家三口。“母亲,我才是方家的七姑娘!而且,我已经在方家待了七年。”
大夫人目光冰冷的可怕,她转头,听着水归宁的胡言乱语。
“七年里,我温柔乖巧,记得府中所有人的喜好。
父亲不喜酸,你不喜甜,祖母每逢换季便会头疼,这些我都深记于心。
祖母身体不好,我便暗地拜访京中名医,为了学针灸之术,一双手总是血痕。
我也会调香,祖母失眠,全是仗着我制出的香才能入梦。”
情到深处,水归宁竟说的哽咽。
她口苦心苦,眸中是孤注一掷的哀求。
“所有人都很喜欢我,我是方家最乖巧懂事的姑娘呀。
我们。。。。。。我们不是早就成了一家人吗?”
这话不说还好,甫一出口,大夫人的面上很快的笼了隐隐怒气。
“住嘴!你这个赝品,享了七年的荣华,还好意思说出来?”
漂亮灵秀的少女,也收起了明媚的笑容。
她冷冷的睨着水归宁,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像在看眼中钉丶肉中刺。
少女的嗓音清冷无情,“水归宁,我回来了。这个地方本就不属于你,你该离开了。”
梦境里,那一家三口围拢着真正的明珠。
至于水归宁,则成了被忽略的可怜虫。
更令水归宁心痛的是,大夫人对真真的心意,竟比对待亲生女儿方成璁,还要浓烈千百倍。
一股己不如人的羞耻感,悄无声息的蔓延了开。那羞耻,如同割不断的线,勒得她生疼。
原本,水归宁不受待见,她天真的以为,顶着‘七姑娘’这个身份,无论是谁,都会招来讨厌。
谁曾想到,真真却轻易得到了她不敢奢求的东西——大夫人的疼爱。
水归宁万念俱灰,细细的痛,不留情地噬咬皮囊之下的血肉和心脏。
少女痛得几乎窒息。
她竟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水归宁好後悔啊。
若是薛真不恢复容貌,若是一直这般阴差阳错下去,那麽,她就可以是永远的‘七姑娘’。
当初,若她在场,一定不会让薛真喝那碗药的。
得知李竹山指认薛真的时候,水归宁的一颗心几乎没了跳动。
不可以!
她比谁都清楚,薛真一旦恢复真容,等待她的,是灭顶之灾。
那天,少女死而复生,指认了许多人。
李竹山,惠妃,柔珲,方成璁。
唯独没有她。
清心殿内,只剩了水归宁和侍女果儿。
漫长的等待,固然煎熬。
水归宁既庆幸,又後怕。毕竟,那一日,她帮着方成璁,污蔑薛真的情形仍是历历在目。
方成璁逼她做出选择。“七妹妹,你来跟大家说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