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空落的惘然。
薛妹妹嫁给这人,大概是真心实意的。
赵家成亲,是京城当之无愧的大事。
一行看客夹击。
迎亲队伍长极了,却终于回到了赵府。
远远的,只见一年轻男人身姿瑰丽,高坐骏马之上,眉眼皆是藏不住的志得意满。
一身如火喜服,化作天地光华,尽数汇于他一人之身。
大姚历来传统,成亲前几日,新人不得相见,否则便是不吉。
纵使赵长策不信鬼神之说,却也难得敛了脾性,不再像往常那般,半夜潜入薛真的宫殿。
天下人都希望,自己能与心上人携手,共同往後馀生。
赵长策更是慎之又慎,他生怕一丝纰漏,耽误了与少女的来日方长。
他的心上人真真,他会永远爱她。
人逢喜事精神爽,赵长策微微一笑,牵着少女的手,如旭日破云,竟令人一时怔忡。
崔金宜见他这副骄纵模样,不觉得他欠揍,倒觉这人,确有几分招摇的姿色。
依照大姚婚俗,新人成亲,要跨一只火盆,寓意无灾无病,红火圆满。
正门下,是一只火苗极旺的炭盆。
赵长策敛眉,注视跃动的火焰,黑眸也攒动缕缕的微光。
忽地,他俯身,轻轻将新娘横抱入怀。
薛真一身锦绣嫁衣,被他完好抱着,如同呵护世间珍宝。
年轻男人步履从容,他跨过火盆,薛真只听到他的嗓音低柔款款。
“真真,小心些,别烫着。”
盖头下的少女,一颗心莫名颤动,如春风拂静湖,早已涟漪四起。
宾客一片笑叹:“赵大人真是痴情种!”
明眼人都清楚,他这哪里是娶妻,分明是迎回了一位祖宗,生怕她沾一粒尘,受一丝惊。
高堂之上,坐的是老将军,皇帝和太後。
太後是新人姑母,她注视这一对壁人,目光算得上慈爱;皇帝见惯风云,容色平淡。
“一拜天地。”
赵长策紧握薛真的手,他的指尖温热而坚定,仿佛这一牵,就再也不会放开她。
“二拜高堂。”
到了这一刻,老将军还是恍惚。他怎麽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到娶亲成家的那一步。
“夫妻对拜。”
红盖头太大,遮住了薛真的视线。透过缝隙,她只能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赵长策含笑低头,与少女的额角相抵。
那一刻,年轻男人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她,“真真,我好高兴。”
盖头下的薛真,也悄悄弯起了唇角。
两人都清楚,从今往後,彼此便是馀生相依之人。
大姚素有闹婚之俗,一衆宾客喧哗嬉闹,往往会惊得新娘夜不能寐。
赵长策早有防备。
他不会允许旁人胡闹,更不会放任自己意中人受到委屈。
赵长策让赵桥,崔金宜,以及几位相熟的同僚,堵在了门边。
衆人一见这阵势,不禁瘪了瘪嘴,呵。这位赵大人,真是护妻心切呢。
闹婚,是彻底闹不成了。
喜娘领着数十名丫鬟,一个个笑盈盈的,相貌讨喜乖顺,在给宾客们发喜糖。
孩童最喜欢糖果。
他们得了五彩糖糕,嘴甜的说着俏皮话,“祝赵大人和薛姑娘百年好合,甜甜蜜蜜!”
赵长策听得嘴角直翘,眼底笑意极盛,虽仍端着翩翩风度。
喜娘既高兴,也有眼力见,又给孩童塞了许多糖果。
孩童的兜里塞得满当当,一个个欢声如铃,仿佛也沾上赵府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