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祖林成净完面,闫禀玉去放脸盆,下楼时几滴雨落在头顶。她擡头,雨点便密密地打在脸上。
老头看天气一向很准,十点了,离明天又近一步。
放好脸盆上楼,祖林成沉沉入睡,蓬山伞就搁在桌上。闫禀玉去柜子拿被子,今晚准备打地铺。
房间不大,地铺打在床前,靠近书桌。卢行歧难得没隐身,看着闫禀玉忙活,躺下,辗转反侧,又坐起身,擡眼看他。
“卢行歧,我睡不着。”
懊丧的语气。
“冷吗?”卢行歧问,以为是他控不住阴气才让她失眠。
闫禀玉摇头,低声说:“有点怕。”
她为人其实并不胆怯,见尸见煞见鸡鬼,开始会出于本能恐惧,但每次都能克服,发挥莫大的能量。她的怕,也许是指即将面对的身世。
“那你过来,陪我说会话。”卢行歧拍拍身旁的椅子,有声,像她上次那样拍床边的位置。
闫禀玉也想到了那晚,嘴边弯了下。灯关了,外边下雨,窗帘掩盖,屋内很黑,她几乎看不见,起来摸椅子。
摸瞎的手,被握住带了一把,闫禀玉成功坐到椅子,说:“有点黑。”
卢行歧不知做了什麽,窗帘自行掀开,外面些微的光亮照进来。
闫禀玉视线望去,透过窗户,看见了瓢泼的雨点,时而被风吹着,发出嘀嘀嗒嗒,淅淅飒飒的声响。大自然的景和声,就是能让人获得宁静。
听了一会,闫禀玉收回目光,看到卢行歧逆在光影中的脸,神色不明。他说陪他说会话,但他又没话,她也不想提心事,那总要说点什麽打发时间。
那就讲一直以来查找的龙脉密令,还能梳理头绪,看能不能有新发现。闫禀玉开口:“起阴卦里都是阴息的记忆,拼拼凑凑不完整,那你的呢?你的记忆应该更立体,你还记得当时寻龙的事宜吗?”
卢行歧没料到她转折如此快,突然问到这,慢了会回:“阿爹接下密令时,恰好我在外省处理一宗怨鬼扰民之事,他便先携同馨去集合其馀七大流派,当时我并不在列。”
闫禀玉有疑问,“既然龙脉行动你不在列,事发之後你完全可以逃,但是你年纪轻轻却……你是怎麽去世的?”
“被拘魂幡反噬而死。”卢行歧平淡地回。
沉默。
闫禀玉心绪久久不平,她不懂,明明是依托卢氏血脉降生的宝器,卢行歧怎麽会因此而死?
直觉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闫禀玉不想听了,便不作声了。
卢行歧突然起身,朝窗户走去,猛一下推开窗,风雨飘了进来。
他行为实在反常,闫禀玉跟过去问:“怎麽了?”
“有术士触碰了我的禁制。”
“什麽禁制?”
“给你的金块,我在上面施了禁制。”
闫禀玉没想到还有这出,“禁制被触碰,然後呢?”
“那块金为卢氏棠棣金铺所出,融金时我未将戳印抹掉,为的是将知晓卢氏的有心人引出。”卢行歧凝视外面,在辨别方位。
“那是谁碰了禁制?”
“何人未知,方位在西南。”
柳州的西南向是南宁,当初卖金在印象城,好像是叫黄家珠宝的一个柜台。闫禀玉想到什麽,忙发微信问冯渐微:【黄家珠宝是不是南宁府黄家的産业?】
她盯住手机,想着他不回她就直接到隔壁逮人。
冯渐微几乎秒回:【是的。】
商场金铺每天回收那麽多黄金,基本是融了辨别真假,然後放保险柜备用。黄家珠宝是连锁店,一块小小的金怎麽会落到大老板手里?除非是早有提防。阴息记忆里的谋图,对卢氏周边的关注,这个黄家到底充当的是什麽角色?
风雨扑到脸上,模糊了视线,闫禀玉说:“那块金到了黄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