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雁书刚求了白花,眼神从冯渐微身上一瞥而过,停留在卢行歧身上,神色莫名。
她走後,冯渐微心底唾弃了一番,那花明显替冯式微的出轨对象求的,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跟老头一样的害人精。
“对了,你们选花吧。”他转过脸,见闫禀玉和卢行歧都伸了手,居然巧合地选到同一朵花。
“红花啊,你们两个想生女儿啊?不用抢,不是还剩两朵吗?”冯渐微没什麽眼力见地给他们各塞了一支红花,“喏,就放供桌上就行,求什麽得什麽,心想事成。”
什麽你们两个想生女儿,冯渐微那张嘴,口无遮拦的!闫禀玉拿了花,本来想直接扔桌上,又记起要敬畏,于是双手呈放到供桌上。
卢行歧也放上红花。
冯渐微又道:“对了,待会是聚餐,我单独在你们院备一桌,不跟大家挤。闫禀玉,你想吃什麽喝什麽,告诉我,我让厨房准备。”
闫禀玉瞪了他一眼,没回话就走了。
卢行歧笑笑经过,在他肩膀拍拍,那笑容里有骂白痴的意思。
冯渐微简直云里雾里。
一桌菜备好,刚好中午,就摆在闫禀玉房间,三人一鬼聚餐。
因为卢行歧怕日光,所以门窗紧闭,加窗帘遮光,屋里没外人,屋外也听不到,可以放心说话了。
冯渐微饮尽一杯米酒後,叹气发声:“阴阳玦不见了。”
活珠子大为震惊,口中咬着的烧鸭腿掉到碗里,身为冯氏族人,都知道阴阳玦的重要。顾不上吃,他急问:“家主,什麽时候的事?阴阳玦怎麽会不见?”
冯渐微说:“昨夜十二辰阵怎麽也立不起来,我才察觉阴阳玦丢失,从昨天到现在,我脑子乱糟糟的,想不出到底是为什麽。”
他们神态凝重,闫禀玉好奇,“阴阳玦是什麽?”
冯渐微和活珠子都处在苦闷当中,卢行歧便自行讲解:“阴阳玦是镇守鬼门关口的宝器,玉有缺口为玦,那缺口便是幽冥道,一入幽冥,绝人以玦,此生不复人。”
难不成鬼门关口迟早崩溃,就是因为阴阳玦丢失?从卢行歧和冯流远的约定来推断,那得丢失了不少年了,怎麽现在才被发现?闫禀玉狐疑地看向卢行歧,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更可怕的是,阴阳玦很可能更早之前就已丢失。两年前鬼门关口有过一次大异动,冯式微污蔑与我有关,所有能证明我清白的人都诡异地改了口。现在想来,当时我定被当作了代罪羔羊,不然老头怎麽不分青红皂白,听信他人将我定罪。”冯渐微又饮尽一杯酒,怎麽也压不下心里的苦楚。
冯渐微很少讲这件事的细节,活珠子是坚定的小叔叔派,心底为他感到气愤和鸣不平。
被家人污蔑,又背叛,闫禀玉猜测,“你觉得是你家人陷害的你?”
冯渐微放下酒杯,将当年发生的事细细道来:“……我与黄尔仙同上天门山,恰好那天轮到冯卜会当值,他却矢口否认,声称我是自己到的鬼门关口;车子停在山下,不知怎地就落了只有鬼门关口才有的阴阳土,黄尔仙绝口不提自己也上过天门山,冯地支去找行车记录仪,却说行车记录仪没有早上经过天门山的记录。只有冯氏内部的人,才能动这些手脚。”
原来黄尔仙和冯渐微曾有过这层关系,同时被亲情爱情背叛,冯渐微真够凄凉的。因着怜悯,闫禀玉软了语气,“这些证据看似环环相扣,但太巧合,细推敲不得,为什麽你不去查明真相?”
冯渐微双手抱头,烦躁地搓了把头发,拧眉苦思,“老头着急定罪,把我从冯氏赶了出去,地位一时从天堂跌到谷底,我当时年纪轻,心高气傲,想着他们看轻自己冤枉自己,是因为我没有厉害的母家撑腰。小时候常听阿公赞羡卢氏的起阴卦,我就顺势离开冯氏,想着学会起阴卦,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用事实叫他们闭嘴。”
卢行歧以手支额,坐姿松散地听了许久,忽而出声:“冯渐微。”
他坐在冯渐微左旁,稍稍向其靠近,用和缓的语气说:“天干地支是十方阵和十二辰阵的押阵名,这两人应是亲兄弟,而冯天干是最後接触你车子的人,行车记录仪内容的丢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兄弟彼此配合。冯地支任职于茂荣堂,听从你父亲支使,黄尔仙虽是黄家家主,但说破了天,是外人,你父亲作为一族之长,如何能容忍冯氏名声被污蔑?还有,他再溺爱冯式微,也不会丶不能丶不允许拿冯氏一族冒险。”
说话时,卢行歧眉间有些深思,有些苦恼,有些忧愁,语调娓娓,让人不自觉地陷入他的语境,好似他在忧愁自己的忧愁,同理自己的感觉,让人感到温暖和信服。
闫禀玉原本在认真听卢行歧的推理,逐渐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到一些特意的引导。她脱离出他织造的语境,疑惑他几时变得这麽会换位思考了,他到底想做什麽?
冯渐微被引导着思考,“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冯守慈在主导?”
卢行歧不下定论,而是继续用那种轻缓得能钻进你耳心的语气道:“你想过没有,他为什麽匆匆将你定罪?”
“……因为我母家没有势力,罪名安在我身上,将不会有任何人去替我查明真相,那鬼门关口为何失稳这件事,就能截止在这里。”
“那他,为何不愿人关注鬼门关口失稳?”
冯渐微顺着卢行歧给的思路思考,逐渐地,呼吸越来越重,浑浊紊乱,胸口也急剧起伏。“
“因为阴阳玦……因为他根本就知晓阴阳玦早已丢失,两年前迫我做替罪羔羊,两年後让我回来,也是想栽赃我!”
从来食物大过天的活珠子,一路听下来,早不知食欲为何物。真是细思极恐!!
卢行歧收起松散做派,声音多了几分决绝,“即今江海一归客,他日云霄万里人,他们不顾亲情,肆意冤枉你,你为何不趁此夺回家主之位,做那云霄万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