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他刚要反唇相讥,又被苏轼倒打一耙。后者从袖子里施施然掏出一篇文章来,拍在了桌子上:“有集文的好事,怎么不叫我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祭酒来问了,我们都不知道。”
范纯仁紧随其后,也掏出文章:“就是。”
扶苏立刻大呼冤枉:“你们不是忙着归家和接范公嘛?我哪里敢打扰你们。”
“写一篇文章的功夫总还是有的。”范纯仁笑着问张载:“子厚兄?如何?你看我们二人的够不够格登载在集子里?”
“当然,当然了。”
张载如获至宝地翻看,心中感叹连连:不愧是进士啊,远超出文集平均水准。原本只是监生和太学生的文章,还不够有含金量,这两篇一加进去文集的身价陡增。在加上发起人是堂堂三元,连带着他作为编辑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苏轼又刻意问扶苏:“你觉得呢?”
扶苏对他回了个白眼。
苏轼立刻得意地笑了起来。他随手抄起扶苏面前的文章,口中说着“让我来看看别人都是什么水平”,看了几眼后却“噫”了声。
“我的天,怎么还有这种的啊?”
范纯仁好奇地接过去,片刻后,也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看向扶苏的眼神也困惑了起来。
张载担心两人误会了扶苏,连忙解释起了来龙去脉。两人“哦”了声,苏轼便问扶苏:“你想改成个什么故事呢?”
“要不然,就像当初你说的那个?诸葛亮骂王朗那样?”
苏轼坚信,当初扶苏告诉自己关于“厚颜无耻”的“典故”是他自己胡诌的。他不慎轻信了过去,为此还挨了阿爹一个爆栗。
扶苏的心好累:“那个真是典故。”
只不过,是在你未来的几百年才能成。
“嗯嗯嗯,典故。”苏轼胡乱敷衍道:“那我们改什么?用已有的人物编个故事出来,还是重新现编一个?”
扶苏的目光立刻奇怪了起来:这人怎么这么快进入写手状态了?还无师自通了同人和原创的区别。
他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先问问这篇文章的主人吧。”
孰料,当他们前往拜访文章的主人,想拿到文章改编权的时候,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那怎么能行?”此人拼了命地摇头:“难道你们不觉得棉花清新飘逸,温暖身心,泽被吾等,便好似纯洁无瑕的仙子一般吗?”
扶苏:“……不觉得。”
只觉得你好像那个炫压抑了。
那人犹不服气,甚至还拿出自己写的续章想要给众人传教。因身高的缘故,张载和范纯仁率先接过,看完之后都露出了精神被冲击的神情,说什么也不肯给苏轼和小扶苏过目。
苏轼甚至跳了起来,试图一探究竟:“写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扶苏也假意露出好奇的神色,实则对苏轼生出一丝洞彻后的优越与同情:还是别了,估计是你真不能看的内容。
等你长大就懂了,嗯。
扶苏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艺术中的写手本人,把他的容貌印刻在脑海里。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大宋还有这样的奇人。
他似乎还在孜孜不倦传教:“怎么样啊,能不能刊载到集子里去?能不能?”
“……我们走吧。”
几个人又回到了国子监里。
张载面色恍惚依旧,似乎才冲刚才的冲击当中回过神来:“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咱们的集子已经整理好了。而且那种东西,就算放在瓦子里头,恐怕也……”
范纯仁也劝扶苏道:“是啊,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若是知道了和小郎你有关,恐怕免不了一通弹劾。”
扶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被弹劾我倒是不怕。”
他没注意到三人皆是一脸“天啊被装到了”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只是我刚才想到,他那个故事写了棉花仙子因书生的悉心照料而显形报恩。这样不就把棉花是怎么种的暴露出去了吗?”
“若是写了个错的,百姓们纷纷效仿,种死了可怎么办。但如果写的是对的,被辽夏有样学样,偷学过去了又怎么办呢?”
众人纷纷面色一肃:对,这是个大问题。
范纯仁:“赵小郎,但你似乎不想放弃?”
“对。”扶苏说道:“棉花既然是给百姓种的。除了给庙堂之上兖兖诸公看的文集,我当然也要讲他们爱听的故事。”
几乎在同时,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故事不仅要讲给汴京的百姓,而且要讲给幽云十六州的百姓听。让他们想起,自己百年之前和国境另一端的子民,曾经是一家人——
作者有话说:本章书生撰写的棉花仙子的故事可以参考高考零分作文《一场跨时空的邂逅》,看完不笑的是[点赞]
第94章第94章官家:黑子说话!……
扶苏没记错的话,从辽宫中逃出来的贵人阿菩曾经说过,辽国的太子残暴无度,她的兄子都命丧于此人之手。而在扶苏的记忆里,这位太子就是未来的天祚帝,也是导致辽国国力一落千丈的罪魁祸首。但他现在还未登基,辽国,尤其是燕云十六州的百姓日子怎样呢?
扶苏决定去打探一番。
打探的人选除了阿菩外,还有一人,正是在边关兢兢业业地走私着马匹的王安石。他都做起了走私生意,肯定能联系到不少所谓“道上”的人,后者在辽国皆有自己消息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