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削骨变成她
只要人没死,就算是掘地三尺,有的是法子把人找出来!
可人海茫茫岂料要找个人,却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更何况沈姝隐姓埋名,又乔装打扮做男子,分明是掩人耳目,有意避开他。
任由沈少珩有通天的本领,散去不少千金,一路南下,从扬州丶姑苏丶通州,能寻的地方,他一个也没错过,却仍旧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从那场大火烧起来,将兰香苑化为灰烬,整整三个月过去了。
沈家的四姑娘,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再也找不回了。
自此以後,他脾气一天天变得古怪,沈府那些下人,皆是怕了他,就连几个姨娘也成日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与他打照面。
只因有个小厮,和人赌钱,无意说了个输字,姝和输同音,意义却大不相同。
可落到了沈少珩耳朵里,直接叫人拖出去,乱棍伺候一通,大冬天的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那小厮哀嚎了一两天,人就断了气,一条人命就这麽不值钱。
可也没人胆敢过问,更不敢去讨要说法,他们这样卖身为奴的,本就签了死契,就是贱命一条,主人家要打要杀,也只能自认倒霉!
可怀安是贴身伺候他的小厮,从前他想着大哥儿再如何,也只是敬畏多过害怕。
可眼下四姑娘找不回来,他也怕和这个主子亲近,生怕多说了个什麽字,或哪里惹得不快,下场也和那小厮一样。
这夜天寒地冻,屋外大雪纷飞,怀安原本在耳房里歇着,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到隔壁屋里的动静,不是太大,像是有什麽东西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一下子将他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一骨碌坐起身,连忙披了衣裳,穿鞋下了床,屋外寒风刺骨,他冷得直打哆嗦,可也顾不得许多。
只见隔壁屋里的灯还亮着,惊觉这个点了,大哥儿竟还未睡。
搓搓手心哈了口气,他咬了咬牙,还是推开了眼前门,往屋内走去,噼里啪啦的烛火,暖融融的屋里,铁丝笼铜炉里烧着银炭,一下子温暖如春。
可当他看到镜前的一幕,却背脊发凉,如堕冰窖一样,整个人额头直冒冷汗,喉咙里咯咯作响,差点吓得尖叫出声,拔腿就跑。
“大…大哥儿你这是…”怀安背脊贴着墙角,惊恐地看着眼前人。
只见他缓缓回过头来,一身艳红喜服加身,乌发披散在肩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沾染了时下最新的唇脂,均匀涂抹在了他薄唇,他眸里似怨似嗔,眉目含情,烛火映照下的容色,早已是雌雄莫辨。
怀安长这麽大,还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事,大半夜看到他伺候多年的主子,身着女子衣裳,还是大婚穿的喜服,那样艳丽的红,衬得他眸光诡魅,像是被什麽鬼魅附身,哪还有之前半点男子的阳刚之气?
就在他骇得面无人色,喘不上气来的时候,忽听到迎面人轻声问他:“像吗?我可曾有半分像她的样子?”
那声我可曾有半分像她的样子?声调轻柔低哑,像是故意压着嗓音,学着女子说话的语气。
怀安大口喘着气,眼睛越瞪越大,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
就在这时,沈少珩眉头一皱,似没有等到他回答,有些不太高兴。
可很快他调整情绪,似觉得太过不雅,女子嗔怒的模样,被他拿捏了三分,他不再理会怀安眼里的惊恐,又扭过身去照镜子。
随手拿起一支青黛,眉眼含笑,为自个描眉,可描着描着,他又凝着镜中的他,也不知想到了什麽?
只听清脆的声响,是青黛搁在桌上,发出响声,他一只手抚着脸颊,从眉骨轻轻触碰着,到了下颌,微微一擡头,瞥见男子下颌的骨头。
男子紧实的下颌线,不同于女子的柔和,看上去偏硬朗,他手指摩挲着这处,眸光一动,只听他轻轻叹了声:“这里要削去骨头,或许会更像一些。”
正说着话,怀安还未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透过镜里的光影,只见他从桌上抽出一把匕首,眼前寒光一闪,竟是匕首出鞘。
怀安吓得心跳要没了,下一刻也顾不得害怕,连忙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地,一把扯住了他如云坠下来的大袖。
结结巴巴哀求:“求求你…大哥儿,可别吓小的啊,您这个样子,小的,小的经不住吓,求您…小的求您把刀放下,小的求您了…
怀安吓得要哭了,生怕他发起了疯,将骨头削去,这样血腥的极刑,哪是常人能承受的?
极其难得的,沈少珩没有动怒,反倒是问怀安:“可我…不像她,要如何才能更像一点?”
他像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孩童,认认真真盯着怀安眼睛,一字一句。
怀安被问懵了,睁着无辜的眼睛,仰面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