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卸下琼华手上的剑,才发现那剑柄的与众不同之处,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把剑,而是螭攸的骨身。
剑柄是螭攸的头骨,整齐的尖牙陷入她的皮肉,汲取血液的同时牢牢扒住她的手,无论对手如何强悍,都不可能从她手上抢走剑。
剑身节节白骨相连,看似易断易折,却坚硬无比,怕是仙门百家法剑都无可比拟。
苻黛对这剑有几分兴趣,就见骨剑倏然一弯,打了个旋,像是活了一般,沿着琼华的手臂往上爬,停在她肩头时已经变回了生龙活虎的螭攸。
它对苻黛的举动不满,张着嘴朝她低吼威胁。
苻黛无动于衷,倒是十只聻鬼爬了出来,血淋淋的大口正对着它。
“那要是死了整个狱牢呢?”琼华垂眸,指尖温柔安抚螭攸,平静地说出残忍的话,“神族保人族,血债当以苍生祭,我偏要这人间万劫不复。”
她额间绛纹一瞬间泛起血光。
苻黛捻转着佛珠,似乎很喜欢她这般模样,唇角挑起一抹笑,慈悲面容不见怜悯。
“本佛就喜欢血海滔天。”
鬼胎
三更已至,各安天命
高桥盛找关系进了狱牢后,贿赂没少收,在城西买了间小宅子,娶了一妻一妾,盼了两年才盼到个儿子。
他胸无点墨,认定得子的功劳在于不厌其烦去神庙求子的自己。
妾室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他急得抓心挠肝,这些天一退班便往庙宇跑。今日换班晚了些,离开狱牢已是亥时,他一个人打着灯笼走在空荡荡的街上。
庙婆告诉他,若想求子,心得诚,上香一天都断不得。
今夜风大,他裹紧了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皂衣,脚下影子缓缓斜移到身后。
那神庙不算大,位置也偏,没专门的人看管,只有一位年纪大点的庙婆偶尔会去打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高桥盛在狱牢里当差,收别人的钱尽干些害人的勾当,人命闹出过几条,前些日子上无漆森还亲手砍下过幼女的头颅,这时候心里发虚了。
他掩饰着内心的不安,边哼歌边四处张望,提着灯柄的手紧攥到发白。橙红的光晕斜洒泥路,靴跟碾碎了沿路的枯叶。
他不自觉加快了步子,身侧的树影似乎也????跟着移动,阴风一吹,不知哪来的乌鸦忽然嘶啼,展翅从他头顶飞掠而过。
他路都不会走了,左脚绊右脚,视线一偏,落在脚边的影子上。
那道本该属于自己的影子,此刻诡异地扭曲着,手臂僵硬地反折,脖颈却朝着他的方向歪过来,那姿态,分明是在回头盯着他。
冷汗顺着脖子滑进衣领里,他目光死死定住,身后却传来了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胸腔里的心跳几乎要冲破喉咙,恰好盖住了那贴着后颈寸寸逼近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一道身影也恰好从他身侧走过,在他吓得腿软跪地时——
锵!
“三更半夜,小心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