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之点燃三炷倒头香插在门缝,青烟诡异地向下流淌。
地下室的台阶比记忆中多了许多,我们走了足足十分钟还在向下。
空气变得粘稠,带着尸窖特有的腐味。
"那天你看到的仪式"陈青之的声音在黑暗中变形,"其实是在转移诅咒。"
手电筒的光芒穿过黑暗,照亮了地下室中央的那个陶罐——正是上次封印邪灵的那个。
罐体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从那些裂缝中,伸出了无数黑色的丝。
我的目光缓缓上移,那个穿着西装的驱魔人,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吊着。
不远处,道髻男子的铜钱剑深深地插在了自己的胸口,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而那个少数民族女子,则用一根红色的绳子将自己紧紧地捆成了一个茧。
"我们失败了。"陈青之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奈。
我猛地转过头,只见他的皮肤开始剥落,就像蜕皮的蛇一样,露出了下面新生的粉红肌肉。
"那东西从来就不是被封印在石头里的,"陈青之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石头只是它的祭品,而你……"
他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顿时感到呼吸困难,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
在窒息带来的眩晕中,我仿佛看到了真正的记忆——那天在淤泥胡同,我根本没有逃出来。
石头里的人脸张开嘴,我的身体像融化的蜡烛般被吸入其中。
而现在的"我",不过是邪灵用我的记忆捏造出来的一个傀儡罢了……
"喵!喵呜!"
黑糖和白糖的叫声将我从幻境中拉出。
我现自己正跪在庙前香炉旁,两只猫疯狂抓挠我的裤脚。
抬头看见古庙的匾额上爬满藤蔓,露出原本被遮盖的字迹——"往生寺"。
陈青之站在庙门内向我伸手,他的手腕内侧有一块与邪石相同纹路的胎记。
在他身后的阴影里,道髻男子、西装客和少数民族女子静静伫立,他们的脚都没有沾地。
"进来吧。"四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时辰到了。"
白糖毫无征兆地突然跃起,锋利的爪子划伤了我的手臂。
疼痛中世界再次扭曲,我看到难以置信的真相——
整座寺庙建在一具巨大的尸骸之上,寺庙的飞檐是尸骸的肋骨,钟楼则是它的颅骨,而地下室正对着的位置,是那具尸骸已经腐烂的心脏。
黑糖叼来了一面破镜子,它将镜子放在我的面前。
里面映出的景象是身体上爬满了青苔的我,左胸处,有一个贯穿的窟窿,那窟窿的形状,和邪石上的孔洞一模一样。
记忆的最后碎片在这一刻终于拼凑完整。
那天,我扔掉石头转身逃跑时,一棵突然倒下的枯树刺穿了我的胸膛……
“你还不明白吗?”陈青之的声音突然变得悲伤,“那天死在胡同里的,不只是你……”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开了庙门,供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展现在我眼前。
最前排的四个崭新的灵位上,赫然刻着那三位驱魔人和陈青之的名字。
而在它们旁边,我的黑白照片正静静地立在烛光中,面带微笑。
黑糖和白糖跳上供桌,它们的身体渐渐透明。
我终于想起,我的猫早在三年前就因误食鼠药死去了。
它们一直在这里,等着引导迷途的主人。
暮色四合,古庙的灯笼次第亮起。
我踏过门槛的瞬间,身后山路消失无踪。
陈青之为我披上绣着符咒的袈裟,轻声道:"该开始度了。"
庙门外,又一个"我"正茫然地站在淤泥胡同口,弯腰捡起那块嵌着人脸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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