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那口血後,行宫中所有的太医都放下了手头事务围在了他的床前,但也没什麽用。
听太医禀报,应瑀的呼吸脉搏在他吐血之後迅速弱了下去,任他们施针灌药皆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应瑀的命如手中流沙迅速自指缝中流逝,谁也抓不住,直到他的呼吸停止。
一直到应瑀死去,太医院都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回禀时只能一边擦冷汗,一边说些应天棋听不懂的话。
应天棋也不欲为难他们,摆摆手便让他们下去了。
于是行宫中挂上了白布,应瑀被装进了棺木里。
先後遭遇友人背叛丶亲人离世,应弈的心里怕是会相当难受。
应天棋原本想安慰一下他,毕竟应弈现在唯一能联系到的人就是自己。
但或许遇到这些事後,应弈还是更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他没有回应天棋的话,应天棋便懂了他的意思,没再打扰他。
皇室成员的尸体是不能随便处理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该先将消息传回宫里,然後圣驾立刻回京,再着手处理八王陵寝修建与丧仪。
但现在情况特殊,消息传不出去,人也走不掉。
没有办法,应瑀的棺椁只能先停在阴冷处,等之後再做打算。
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忙到半夜,应天棋看着宫人将应瑀的棺椁安顿好,之後回到寝殿中,自己坐着盘了许久的核桃,才用神奇纸片喊来了方南巳。
如果想光明正大相见,应天棋可以直接叫白小荷或者白小卓去通传。
但用上神奇纸片,就是不想引人注目了。
方南巳懂应天棋的意思,所以,片刻後,寝殿的窗被石子敲响,应天棋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却没看到外面有人。
正疑惑着想探头出去瞧一眼,窗外却突然有一人倒挂下来,马尾长发垂下时,还扫到了应天棋的脸。
“你吓我一跳。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应天棋後退半步,瞧着方南巳淡淡扬起的唇,又朝旁侧让开几步。
方南巳这便伸手抓着窗框,从房梁上翻了下来,自半开的窗户钻进室内。
“你不让我走正门,我便只能用这个法子。”
“你茶什麽?你吓人你有理,还要卖个惨?”
应天棋关上窗户,又吹灭了旁侧两盏灯。
方南巳双手抱臂立在一旁,见他如此,知他是有正事要说,便主动问:
“怎麽?今日之事,你有疑心。”
後半句并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应天棋并不意外方南巳了解自己,但还是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後自己唤醒系统,找到耳机的道具面板,暂时关闭了自己这边的麦克风。
应天棋以前闲时和应弈试过这个功能,知道这个按钮可以直接切断应弈那边的画面和音频,但应天棋从没用过,因为他不心虚,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麽事需要他背着应弈来做。
所以,除了试用那次,他还是第一次开啓这个功能。
而他做这些的时候,方南巳就站在一旁,看他对着空气在那比划来比划去,就知道他这又是在捣鼓那所谓“神明”的玩意,便没吭声,只立在一旁静静瞧着,等待应天棋的指示。
直到应天棋重新看向他,同他说:“好了。”
方南巳点点头,依旧那般立着。
应天棋自己去到椅子上坐下,张张口正想说什麽,但看他这样,又目光一定,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通:
“……你站着干嘛?”
方南巳耸耸肩,看起来很无辜:“陛下没让坐,臣不敢坐。”
“你别跟我在这儿装。”应天棋翻了白眼,自己到一旁坐下,拎起茶壶。
虽然嘴上嫌弃,却还是由着方南巳的性子:
“阿巳请坐,阿巳请喝茶,这下行了吗?”
方南巳像是轻笑了一声。
这便算是被哄好了,他坐到应天棋身边,接了应天棋那盏茶,之後听应天棋说:
“说正事,你也觉得现在的情况很诡异吧?”
方南巳点头,将茶喝尽了,擡眸看他一眼:
“很多事情,没有必要。”
“是,没有必要。”应天棋皱皱眉,细数道:
“何朗生没必要留在这里,没必要被我们捉住,更没必要给应瑀下毒。有那个功夫,他为什麽不直接毒死我呢?”
说到这里,方南巳却突然打断他,问:
“你上次是怎麽死了?”
应天棋说起这个便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