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硬来的突然。
他在殷都逢场作戏多年,出入风月场如饮水吃饭,却从未对谁动过真格。
人人都道他风流成性,却不知他每次宴饮後独自归府时,连那些歌姬的容貌都记不分明。
可此刻,仅仅是唇瓣相贴,便叫他溃不成军。
“明亭…”他嗓音低哑,指尖挑开穆淮清凌乱的衣襟,问出一句:“你愿意不愿意”
掌心的剧痛让穆淮清在混沌中蹙眉。恍惚间,他望进一双灼亮的眼,像黑夜里不灭的星火。
是沈临风来救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眼眶发热。
他仰起头,笨拙地贴上那对薄唇,生涩地亲吻,呢喃着:“带我走…”
沈君屹呼吸一滞,这声呢喃彻底击碎了他仅剩理智。
他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唇舌游走过颤动的喉结,最後停在剧烈起伏的心口。
雨声渐急,掩盖了帐内交错的喘息。
当两具身躯终于紧密相贴时,沈君屹在穆淮清迷蒙的眼神中看到了全然的信任。
疾风骤雨间,穆淮清偶尔清醒,确认身上之人是沈君屹後,便又安心地沉入黑暗。
直到云收雨歇,沈君屹才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痕,将薄被仔细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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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晨光微熹,军医在门口来回踱步,迟迟不敢进去。
云舒提了热水过来,见状低声呢喃:“不知道主子怎麽样了?”
话音未落,帐帘忽地被掀起。
沈君屹一身素白长衫,衣襟微敞,发丝松散地垂在肩侧,显然是匆忙起身的模样。
云舒一怔,自家主子的衣裳此刻竟然穿在沈君屹身上!
“烧退了…”沈君屹嗓音微哑,眼底泛着淡淡的青,“沈大人昨夜出了一身的汗,去多备些热水。”
云舒下意识想往帐内张望,却被沈君屹侧身挡住。
他手指一挑,帘子严严实实落下,声音沉了几分:“现在谁也不准进去打扰他,昨夜剜肉去腐,他疼到三更天才合眼,眼下才歇不久…”
云舒连忙应下,转头去吩咐人烧水。
沈君屹站在帐前,晨风拂过他的衣摆,露出袖口一道暗红的血痕。
那是昨夜穆淮清疼极时攥出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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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淮清醒来时,帐内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声。
他撑起身子,掌心传来绵密的刺痛,昨夜零碎的记忆渐渐回笼。
滚烫的刀刃剜进皮肉,沈君屹绷紧的下颌,还有…唇间渡来的苦涩药汁。
热水沐浴後,他换了干净衣袍走出帐篷。
云舒和云卷丶关山月说着话,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去:“主子,可要叫军医来看看”
穆淮清摇头,目光扫过营地,问:“沈大人呢?”
“景州来了急报,沈大人一个时辰前就匆匆走了。”
“走了?”穆淮清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掌心新换的纱布。
晨光里那些模糊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那时候外边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沈君屹含着药凑近。
他的头昏昏沉沉的,想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事,眼皮却不争气地再次合上。
然後就感觉到温热又苦涩的液体滑下了喉咙。
那柔软的触感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在他唇上辗转,时而吮吸,时而舔舐,时而又钻进他口中夺取苦涩的滋味…
“通知下去,即刻动身,用最快的速度回幽州。”
想到他昨夜对自己做了那种事情,竟然不留只言片语就走了…穆淮清少见的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