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过段时间我毕业典礼……”任佳说。
“我过去,”任侠给她吃定心丸,“通行证我都弄好了,到时候去。”
“行,你好好休息,回雾城了跟我说一声。”任佳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他打电话的时候不喜欢到处乱走,就站在原地,唐纬之很耐心地等在旁边,安静等他结束通话。
“走吧。”任侠说。
*
任侠没在雾城多留,休息几小时後,当天下午拿回了寄存的行李,坐上飞机,当天晚上就回了江城。
下飞机时鼻子有点塞,嗓子也有点哑,任侠咳了两声,唐纬之非常敏锐地转头看他一眼:“感冒了?”
“没有吧,”任侠说,“我好得很。”
他自认是个年轻力壮的大小夥子,平时也不怎麽生病,就算是感冒,咳嗽两声应该也能好了。
唐纬之摸了下他额头,拧起眉毛:“还嘴硬。”
任侠後知後觉地用手背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温度,好像是感冒了。
“我没事,”他嘴上还在说,“平时基本都不生病的,可能这两天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其实可能还有情绪影响的原因,他没说。
“仗着年轻折腾自己,一熬就是一整夜……”唐纬之摇摇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没继续训人,擡手叫了辆计程车,“走吧,回家吃药。”
平时不太容易生病的人,一旦突然发烧,就很容易来势汹汹,有点病来如山倒的意思,将近一小时的车程,任侠下车时,感觉自己冷得有点发抖。
“没事吧?”司机说,“座椅前面有袋子,可以拿着袋子出去吐,千万别吐车上啊。”
“知道,谢谢您。”唐纬之扶着任侠从车里出来,低头看了他一眼,“还能自己走麽?”
“能。”任侠说。
就是腿有点发软。
唐纬之勾着他肩膀的手没放,路灯把两个人并肩的影子拉得很长,任侠一路都在看身前那两个长长的倒影,贴得很近。
走的时候不知道要去几天,唐纬之把火锅和奥利奥都送去寄养了,家里空荡荡的,很安静。
他把任侠弄进客房,让他自己先换身衣服丶盖好被子,转身先去烧水,回来的时候看见任侠坐在床边,衣服倒是换了,却一动不动,盯着客房门口。
“药在右手边第二个格子里。”唐纬之另一只手还拿着退热贴,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说。
见任侠挪过去拿了药,又站定不动了,唐纬之说:“放心吃,没过期,水是温的。”
唐纬之的母亲杨女士是一名临床医生,凭借她渊博的医学知识,杨女士从不清理家里的药箱,因为:“里面的有效成分又不会过期,放心吧,吃不死的。”
念书的时候,唐纬之神农尝百草,有幸服用了过期两年的感冒胶囊,过期三年的退热冲剂,和过期五年的咽喉含片,对人类医药过期学的研究做出了一些微小的贡献。?虽然诚如杨女士所言,他不仅没吃死,还一路活蹦乱跳地长到了一米八六,但唐纬之还是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对一切过期药物敏谢不敬,并在一个人居住後养成了三个月清理一次药箱的好习惯。
抽屉里的药很有条理,按日期和类型分门别类摆放,任侠拿出退烧药,扣了两粒,倒在手心里,又转头去看他,有点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味道。
“怎麽了?”唐纬之压低声音,低头看他。
任侠烧得有点高了,脑浆搅和成一片,虽说离沸腾还有一定距离,但也不好受。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格外脆弱。
“你生气了吗?”他说。
如果没生气的话,怎麽不过来呢?
“我就去烧个水。”唐纬之叹气,果然依言走了过来。
“那你还在生气吗?”任侠今天似乎格外执着。
“有一点,”唐纬之走过来,伸开双手,“但不是不能抱一下。”
“哦。”任侠慢吞吞的,被人抱进了怀里。
他把脸埋进唐纬之微凉的颈窝,感觉很安全,唐纬之揽着他在床边坐下来,伸长了手去拿水杯。
任侠的额头贴着他下巴,肉眼看不出来,但唐纬之的下巴上其实也冒出了一点胡茬,蹭得他额头有点细细密密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