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宁受用地嗯了声,扬起下颌,“你眼光也很不错。”
崔杳垂首一笑。
李璧得到答案,心满意足地退下。
“对了,”季承宁忽道:“表,阿杳,”他对男装的崔杳还叫表妹,怎麽说怎麽别扭,遂改了称呼,明知故问,“你怎麽突然动手了?”
崔杳沉静无波的眼睛盯着季承宁,“因为,我与世子心有灵犀。”
季承宁失笑,“是你心细。”
若是他的下属们有崔杳一半细致,那——我轻吕卫岂非天下无敌?
季承宁为自己荒唐的想法大笑两声。
“世子,车轮深处内卡着点粗盐。”崔杳道:“十馀辆马车车轮内,大半都有粗盐。”
“哦?”
是未煮过的粗盐,而非寻常人家食用的细盐。
琬州,可不産盐。
临海三州倒是産盐,内陆极西的璋州也有盐井,但勘文上只写了琬州。
曲奉之在撒谎。
季承宁有些烦躁地阖上眼。
曲奉之的爷爷曾做刑部尚书,算起来还是他二叔的老上司,现在虽赋闲在家,但门生故吏可不少。
更况且,季承宁攥紧了荷包,还有平之。
崔杳没有忽略这个小动作。
季承宁阖着眼,随口道:“阿杳,你方才用刀伸手可谓敏捷。”
“是吗?”崔杳反问。
“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唰”地一声,寒刃出鞘。
季承宁霍然睁眼。
但见崔杳反手持刀,寒光落在清丽的丶毫无表情的脸上,更显肃杀。
季承宁吞了下口水,干巴巴地赞道:“好刀。”
他刚想劝崔杳把刀收起来,车轮不知压过什麽,“轱辘”一声,剧烈地往边上一晃。
季承宁毫无防备,身体猝地往崔杳的方向倾去。
刀光掠过面颊。
寒光照亮了季承宁的眼睛,他呼吸一滞。
崔杳一把扶住了他的腰。
却没有收刀。
刀锋卡在喉间,近在咫尺。
季承宁擡眼。
後者垂眸看他,明明是个很顺从的姿势,却因为居高临下,而显出了几分危险的睥睨。
季承宁喉结滚动。
喉间的软骨好像过于激动了,上下起伏,几乎要撞上刀尖。
于是崔杳便体贴地以指按住刀尖。
肌肤与肌肤相贴。
季承宁竟然分辨不出,崔杳和刀刃哪个更冷。
刀锋的寒意砭骨,又经过人阻挡的中和,而显得分外,古怪。
不上不下,将人吊在半空。
季承宁汗毛倒立,然而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生死之间,不正常地感受到了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