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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佛不公（第1页）

登时，城门大开，三百骑兵冲将而出，老常见状不妙便是朝几人大喊道：“不好，元兵出城了，快快离开！”刚说完，便是牵起周遭马匹，领着陈阿大三人朝马念儿汇聚而去。而当大家聚在一起，才知马匹众多，速度实在太慢，用不多时，那三百元兵便会至此。

“马太多了，不要管了，逃命要紧！”陈阿大紧紧护在朱老八身侧，生怕有何闪失。

元人一身黑甲，肃杀奔袭，声威骇人，愈来愈近，马念儿心知逃难不过，便立时调转马头，抽出了佩剑。

范伯见此，已知小姐决心，不由得叹息一声，便是领着周遭家将抽出银剑；老常受此感染，也是大喝了一声。

元兵已目视可见，铁甲洪流，肃杀狰狞，徐二狗举着弓箭臂膀已然颤抖，朱老八则是双手合十，心道我佛不公。

陈阿大认为大家都疯了，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调转马头，留在此处迎敌，只会剩下枯骨罢了。

他十分不解，看着马念儿脸上的决绝，他突然觉得，她好陌生。

“老八，走吧！”陈阿大牵起朱老八马匹缰绳，带不走大家，他至少得带走朱老八。

“阿大，你走吧！”朱老八当然拒绝了陈阿大的好意，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在他眼里，死又何惧。

“你们都疯了！”陈阿大吐出一句，只觉头晕目眩，这个时代和他想象中竟如此不同。

天依然湛蓝，雪花开始飘落在地，如纱，如絮，一股寒风从东面而来，马匹似乎感受到了这寒意，便开始朝西涌动。

陈阿大感受到了，马念儿感受到了，老常眼里放光，而朱老八则是突然睁开了双眼。这寒，并不寒，却是暖。

“老常！快快吆喝马匹，朝那元兵冲去！”马念儿立时喊了出来。

老常会意，常年养马，得通马性，只听他朝着空中一吹口哨，马匹瞬时激起，便是朝着西面疾驰而去。而众人，则是跟着这群马匹，冲杀上去。

此时腻哥带人已经杀到，见到前处数百马匹裹挟着寒风疾驰而来，风雪扰动，大地震动，腻哥大惊失色，但也并未慌张，只听他大声说道：“莫要慌张，放马而过！”

虽然千户强装镇定，可手下骑兵却忍不住慌乱，有的跌落下马，有的将来马砍伤，却又引得更大混乱，听到身后混乱动静，腻哥后悔不已，没听总把之言，正思忖之时，却见一银甲少女持剑杀到，腻哥心下一怔，慌忙举刀相持，却被另侧来剑贯穿了胸腹，出剑之人，真是范伯。

主将暴死，元兵登时失去斗志，溃散而逃，此时城楼之上，总把眼见不妙，便立时带了两百骑兵，下得城楼。

城门登时洞开，又有两百黑甲冲将而出，马念儿见此心中一凉，但已然无所畏惧。

借着前方马匹冲击余力，马念儿举剑大喝道：“杀！”

听见此话，家将们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数年以来，他们秘密练剑，偷偷养马，习攻防之术，为的不就是在此刻上阵杀敌吗。

银甲已点点殷红，马念儿发髻散乱，陈阿大看着眼前这人，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怜惜。十八九岁，却要挥刀饮血，勒马据敌。

只是朱老八听见那个“杀”，心下不由一怔，因为他看着自己双手，看着自己衣衫，已是血红一片，他双眼噙泪，又是举剑砍伤了来敌，即使在心中默念万遍阿弥陀佛，他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是我佛不公吗？

马念儿如疯魔一般，见到家将一个接一个倒下，心中生痛，出剑更狠，好在范伯时刻护在在其旁侧；徐二狗当然未见过如此阵仗，嘴唇冻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而不住颤抖；老常贼寇出生，见怪不怪，算是比较从容，但看到自家子弟接连倒下，脸上也不由动容；陈阿大觉得他们都疯了，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都是疯狂的，历史之中，对于战争的描述，也就短短一言，而现在，在他眼前，他也算看见了真正的残酷，好在他本就海军出身，算是经历了大起大落，看上去还算镇定自若。

可眼见家将子弟纷纷倒下，元兵越杀越厉，天色渐沉，雪依然未停，血液喷洒出来便没有了温热，只有倒在地上的马匹噗嗤噗嗤喘着热气。

世界更加凉了，无论是周遭寒风，还是内里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