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寒食节银耳丶梨与清明团子
汴京的食客皆贪新鲜,使得酒煮玉蕈很快成为陆记最受欢迎的菜品,几乎每日都抢空。
後来她们便会提前备好食材,这样等食客来时就不至于手忙脚乱。
今日杨姐儿带着陆萱去後巷的水缸择菜,期间还叫挑夫到汴河打水,费了大半缸水,玉蕈丶红枣丶枸杞才依次洗净。
提起水里的竹筐,水便顺着漏孔往下流,杨姐儿端着沾上水珠的香菇进店,跟陆琼说一声,便又出去处理别的食材。
她们洗香菇时也顺带撕成块,这方便了陆琼,熬完汤汁就能直接倒香菇。
可她还是觉得,这道菜用银耳比香菇好上许多,不论是口感还是味道……
魏盼生着火,脸上被火烤得发红,睁大眼睛好奇问:“银耳长什麽样?”
这几日总是听陆琼念叨银耳,可她还未曾见过,就是听也是初次听。
“哐当”——陆琼把锅盖严实,雾气都被锁在里边。
“银耳……长在特定的树上,可惜汴京没有。看起来像鸡冠,边缘卷起来,有点白,也有点透,干的时候容易碎,泡在水中会变大,熬煮後会更嫩滑,像‘燕窝’!也像豆腐……”
现在不常见,野生的也就西南地区较多,人工养殖也得再等数百年,总之她是等不到的。
要是她能培养出来,都能靠此发家了,毕竟堪比“燕窝”啊,可偏偏她对此一窍不通。
挣大钱的机会就从眼前溜走,还真是心痛!陆琼压住胸口,对上魏盼不解的眼神,讪讪地笑一声。
“银耳还能跟梨熬汤,加上糖,就更鲜甜,也嫩。”
秋天的梨她也没少吃,个个香甜多汁,可惜今年的秋天很短,转眼便入冬,现下只剩下梨干丶梨膏。
不过于她而言,梨干过干,梨膏则太甜。
听说近来梨园的梨花开得正盛,洁白如雪,微风吹过,便落了一地,引了不少人去观赏,毕竟现在的汴京人也只能望着梨花来解解馋。
听她讲完银耳,又说了梨,魏盼也跟着饿了,不停咽口水,好想知道银耳吃起来是如何。
二人皆沉浸其中,直到锅里的汤汁沸腾,热气也沿着锅缝隙钻出来。
陆琼这才揭锅,香菇的鲜香也扑鼻而来,再倒一碗提前备好的黄酒,酒香便也融入其间。
汤汁透亮如泉水,没有一丝浑浊,可以看清汤面下的玉蕈跟红枣,还有稀疏几颗枸杞浮在汤面上,颇有些山间避雨的意境。
火灭,整锅汤也静下来,陆琼握住木匕的一头,轻轻搅动汤汁,酒香愈发浓郁,随後盛一勺到碗中。
趁现在食客不多,她便把这份递给魏盼,魏盼也正好馋着,弯起眼来道谢。
再给自己盛一小碗,闻着酒香,陆琼沿着碗缘喝汤,像是在喝稀释过的甜酒,等回味时酒味也更香醇,玉蕈也被酒腌入味,弹软滑口,也怪不得是文人墨客的心头好。
等铺子忙起来,她们就没时间伤春悲秋,梨汁还是银耳也全抛之脑後,眼前只有招待不完的食客。
隔了几条巷子的坊里头,郝晓仁敲响了魏家的院门:“魏荣!”
许久也没等到回应,他也沉下心来,毕竟也不是头一回。魏荣总是这般,一件事要催促好几回才做,现如今估计还躺在床上看话本呢!
果真是过了一刻钟,魏荣才把门拉开,脸上不高兴,许是因为被人打扰了清净:“怎麽是你?”
他们学堂跟应天书院不同,像郝晓仁这种家境不富裕,也没闲钱供他上学的并不少。而他人却机灵,跟一帮“阔少”混成朋友,蹭吃蹭喝,时而帮忙跑腿,上学的钱也就凑齐了。
即便魏荣态度不好,郝晓仁还是笑脸相对:“找你有事说……”
见他不感兴趣,郝晓仁拦住门,依旧笑着:“跟你姐有关。”
魏荣关门的手顿住,眉头拧紧,打量他一眼,最後还是把人放进来。
院子有些凌乱,鸡圈里的粪秽有段时日没清理,都风干在地上,还剩了些虫子,而门上也挂了顶落灰的斗笠。
一路上,郝晓仁都皱着眉。
桌上摆着几只茶壶,魏荣挨个揭过,皆是空的,啧一声:“没水了。”
郝晓仁这才展开眉头,露出笑:“我不渴,说完就走。”
魏荣脸上横着肉,鼻孔哼出气,斜眼看他:“才不是给你喝的……罢了,你说了赶紧走。”
郝晓仁也摆正姿态:“州桥那家陆记食铺你可知道?昨日跟人到那吃汤饼,本还说着话本那事,突然就瞥见一个身影,我瞧着那人不就是你阿姐?”
“我就立马吃完汤饼,想赶到你家去,谁知你家一盏灯也没点,我就走了。”
说得好听,可魏荣知道他的为人,哼一声,便进到里屋,把上回看完的话本拿出来,拍到他怀里:“这话本送你看了。”
郝晓仁知道他这是在赶客了,便接住话本,收进里衣,寒暄几句便走开。
他这次来其实不图什麽,只是觉得家人不见,魏荣会着急,谁知他竟没多大反应。
在郝晓仁刚走没多久,翠娘便在外头破口大骂,方才摆摊的小贩又缺斤少两,指头捏着一块肥肉:“这点肉哪有六两?”
见她还在骂,魏荣的眼珠子滴溜转,随後在院里傻笑,叫翠娘吓坏了,赶忙问候:“可是读书读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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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半日,除了土壤的水干了些,地里并无多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