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娘被他夸得恍恍惚惚,“是真的吗?”
玉无瑑十分肯定地道:“当然。”从怀中取出签筒:“来,三娘,先抽根灵签,我给您算算。”
裴小柯倚着门:“春姨,别听他瞎说,我师父是江湖上有名的‘十卦九不准’,他欠了别人五万两银子,都穷疯了,一定是想骗您的钱——”
玉无瑑简直想将这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泼猴叉出去,斥道:“小柯,李府主昨日教你的剑法练会了吗?还不赶紧去练剑!不然一会李府主回来,我让她抽你——”
裴小柯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玉无瑑脸上堆着笑,道:“三娘,今日算卦,不收您银钱。您要是信呢,就姑妄听之。要是不信呢,就当是我陪您聊聊天,也没有什么损失,是不?”
三娘一听说不要钱,顿时有些心动。又觉得这小道士虽说目盲,但长得实在不错,笑起来更是面目可亲,不像个骗子。
她将手伸进签筒,掣出一只竹签来,道:“不如就请你帮我算算我的财运如何?”
玉无瑑将竹签摸了一番,辨认了一番字迹,念道:“石中藏碧玉,老蚌含明珠;五马庭前立,能乘万里程。”他笑得满面春风:“恭喜三娘,这可是一支上上签。石中藏玉,老蚌含珠,三娘近日运气不错,应该是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三娘想起昨日带那卢四爷发财,最后得了二十两的赏银,觉得这小道士算得真心不错,全然忘了昨日司花殿,玉无瑑也在场,本就知道此事。她又问道:“那之后呢?还有这种能来钱的好事吗?”
玉无瑑煞有介事的掐指算了半天,道:“三娘你这几天吉星高照,机遇不少,还有能发大财的机会在前头等着,可一定不能错过。”
三娘听说还有挣钱的机会,登时心花怒放,一拍大腿,道:“好,我若这几天挣了大钱,一定回来好好感谢你。”她听了好一番奉承话,此时看玉无瑑是越看越顺眼,道:“你这小道士,长得好,算命也好。可惜就是命不太好,怎么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呢?唉,那位李姑娘带着一老一小加一个瞎子还这么爱凑热闹,想必这几天你们在这里也免不了吃苦。这样吧,你平日要有什么事,就让你那小徒弟到司花殿那边寻我,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就尽管开口……”
玉无瑑道:“眼下还真有一件小事,想请三娘帮忙。”
春三娘拍拍胸脯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玉无瑑道:“方才我听您和那位孙大夫说话,您唤他‘少谷主’,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是想打听这事。”春三娘叹了一口气:“我和他何止认识,从前这位孙大夫是药王谷上一任谷主的嫡传弟子,他若是留在药王谷,说不定便能继承药王谷主之位。可惜那一年他遇上了命中的那个人,为了那个人毅然而然的抛弃谷中的一切,离开药王谷……”
玉无瑑:“命定之人?”
孙危楼在七岁时拜入药王谷,成为上一任药王谷主孙郁南的弟子。他聪明好钻研,在十五年的时间就尽得孙郁南的传承,于针灸一道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早早被孙郁南视为药王谷的继承人,药王谷之人皆以“少谷主”称呼他。
那一年夏至,又是莎诃魔罗花的花期。
在义诊的最后一天,药王谷来了一位双腿残疾的少女。少女名为夏白茵,她孤身一人,杵着双拐来到药王谷,想要求药王谷的莎诃魔罗花医治她的腿疾。
当时义诊的乃是药王谷主孙郁南,他诊断出少女的双腿残疾乃是天生筋脉不续所致,只有得到圣花,她的腿疾才有可能治愈。孙郁南决定允许她进入药王谷参与圣花的追逐,这件事却被孙危楼阻止。
孙危楼仁义心肠,不忍心少女为了争夺莎诃花而不明不白死在药王谷,就提醒夏白茵说:“夏姑娘,每年的莎诃花的争夺都激烈无比,多少武林高手都死得无声无息,你孤身一人,死在谷中说不定连尸体也找不到。如果你现在反悔,就算你的双腿再也治不了,你也还能再活上十年,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赌命。”
夏白茵却说道:“上天给了我一双无法行走的双腿,却从来没有束缚我的心。我从小就立誓,终有一天要用自己的脚丈量山河的尺寸。如果我不能凭借自己的双腿站起来,生命于我毫无意义。因此就算死在药王谷中,我也无怨无悔。”
女子眼中那坚定的渴望在那一刻打动了孙危楼,他向自己的师父孙郁南请求,让夏白茵留在药王谷。那时,孙危楼于针灸一术上已小有成就,他打算用自己的针灸之术帮助夏白茵重新站了起来。
孙郁南同意了弟子的要求,但是他有一个条件:夏白茵必须成为孙危楼的试针人。
在孙郁南之前,药王谷的医术都是以草药为主。针灸之术是孙郁南首创,后又传于孙危楼。孙危楼青出于蓝胜于蓝,在针灸一术上的成就超过师父,最为擅长的便是断脉重续,但是这门技艺想要更加熟练成熟,还有不少阻碍。
一来,就算是药王谷也并没有多少需要断脉重续的病人。
二来,就算是有,彼时孙危楼的技艺并不稳定,并没有哪个病人愿意忍受针刺之苦让他试验提高。
夏白茵的出现完美地解决了这两个问题。
孙郁南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孙危楼的针灸之术更上一层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挑断夏白茵一条筋脉,再让孙危楼用针灸之术替她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