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劫
积雪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季云意缓步走在回院的路上,心绪纷乱。
作为京中旧识,苍朔待她,确实无可挑剔——救命之恩丶庇护之情,府中上下更是礼遇有加。就连他本人,也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特别的关照。
可正是这份"特别",让她心底隐隐发紧。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大氅边缘细软的貂毛,季云意眸光微黯。她一介和离之身,早已断了再嫁的念想,更无意成为某个权贵府上的妾室。
既然国师已走,还是趁早了结此间事离开将军府吧。
主意打定,她快步走回院子,秋桑见状及时上前,接过还带着体温的玄色大氅,面露迟疑。
“小姐,这大氅。。。。。。”
“仔细收好,改日送还将军。”季云意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是。”秋桑退了下去。
季云意来到书案前,迅速写下了酿酒所需的物品单子。
“把这个交给穆晨,”她将墨迹未干的单子递给返回的秋桑,“就说是酿酒所需,他自会明白。”
“是。”
“还有。。。。。。”季云意又细细吩咐了她几句。
秋桑神色讶异:"小姐是要。。。。。。"
"去吧。"季云意没有多说,只是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穆晨办事极为利落,次日清晨便将所有材料备齐,季云意也不耽搁,当日便紧锣密鼓地和木棉丶秋桑两人酿起了酒。
不出半日,七八个新酒坛子整整齐齐摆放在案上,其中两坛用的不同颜色的绳系,明显区别于其他几坛。
案上摆着的酒,一种是风泉,一种是季云意昨日新想出来的酒方,味道她未尝过,但决不比风泉差,赠予苍朔,算是对他这段时日的小小报答。
她本想请穆晨过来将酒坛搬走放进苍朔的卧房内,却得知苍朔一个时辰前带人去了军营,她只好麻烦木棉将酒坛送去了雪蘅苑。
两日後,秋桑裹着一身寒气匆匆入内。
“小姐,找着了!”她眼底闪着雀跃的光,“城南有处宅子,几乎满足了小姐的需求。”
季云意立马搁下手中的书籍,霍然起身:“当真?快带我去看看。”
主仆三人踏着未消的积雪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处青砖灰瓦的宅院门前。
院墙上的积雪压弯了探出的梅枝,几朵红梅正俏生生地绽放在檐角。
“就是这里了。”秋桑推开雕花木门,吱呀一声,里头的景致便映入眼帘。
院子方正开阔,南面是临街铺面,北面是正房,後院里一泓活水蜿蜒而过,岸边几株老梅斜倚,幽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三人将前後院走了几个来回。
季云意站在院中,冬日暖阳没有阻隔直直打在她身上,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秋桑,"女子忽然转身,裙裾扬起一个欢快的弧度,"去取定金来。"
“这宅子,我要了。”
回到将军府,她亲自去了苍朔的院子想要告别,芜月执灯立在雪蘅苑门前,橘色火光映着她似笑非笑的嘴角:"将军尚未回府。"
季云意又等了两日,还是没有消息。
她决定不再等了,写了一封信笺,托芜月交给苍朔,之後她便带着两个丫鬟,以及自己的所有身家——不过几个包袱搬去了自己的新宅子。
深夜,打更人打着哈欠敲锣打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