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天寒地冻,关灯关门。”
街道寂静,更夫裹紧身上的大袄,同时用迷蒙的双眼逡巡着四周。
突然,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打更人瞬间睁圆了双眼,他立在原地不动,紧紧盯着街道尽头那夥骑马人的身影。
一夥人呼啸而至,为首一人戴着青面獠牙面具,身着银色铠甲,威风凛凛。
随着他们的靠近,打更人认出这夥人身份,慌忙避让至一旁。
等队伍呼啸而过,打更人这才重新敲响了手中的梆子。
氤氲的水汽尚未散去,苍朔靠在太师椅上小憩,湿发随意散在肩头。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酒香飘来,他倏地睁开眼,注意到卧房一角放着数坛酒,坛身干净如新,封泥还带着些许潮意,显然是不久前送来的,他唇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将军。”
沐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苍朔收回视线:“进。”
沐风推门而入,抱拳道:“将军,季娘子搬走了。”
苍朔神色一怔:“什麽时候的事?”
“昨日。”沐风迟疑道,“临走前似乎和芜月交待了几句。”
“叫芜月进来。”
不多时,芜月走了进来,垂首而立。
“季娘子走前可有说些什麽?”
“只说。。。。。。感谢将军照拂,”芜月声音轻柔,“如今寻得合适宅院,不敢再扰。”
苍朔皱起了眉头:“就这些?”
“婢子不敢隐瞒。”芜月福了福身,阴影中唇角微不可察地绷紧。
苍朔挥手让人退了下去,随後身子往後一仰,躺靠在椅中,晃动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影。
隐在暗处的沐风忽然觉得此刻的主子显得有些落寞。
。。。。。。
日光穿过新糊的绿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季云意推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清冽梅香的空气。
小院被打扫得焕然一新,积雪被扫到了角落,青石地面还泛着水光,廊下的风铃偶尔作响。
“小姐,您看这梅花,”秋桑抱着被褥从房内出来,一边晾晒一边说道,“又开了这许多。”
季云意伸手拂过一簇红梅,嘴角微微弯起,颠沛几月,她又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院子。
这个临街的铺面不大,前主人留下的香烛架子还堆在角落,但胜在位置不错。她想用来开间小酒肆,撤去那些神龛烛台,换上五六张榆木方桌,再在柜台後摆上几坛好酒——虽比不上京城酌春风的排场,却也别有一番意趣。
如今天气还冷,她可以慢慢将铺子打理好,装潢一二,等到来年春日择时开张即可。
京城的酒肆有夏冰和季伯打理,她暂且称得上衣食无忧,绥州的这家小店,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季云意举目望向西南的方向,父母所在的柳州青云县就在离此处不到百里的地方,可她不敢贸然前往,只怕出了这座城,国师的人就将她掳走了。
她也不知自己会在这里待到何时,总之短时间内是走不了的,那倒不如静心钻研酿酒之道,或许能酿出几味新酒,如此也不枉这段蛰伏的时光。
夜深人静。
两道黑影如鬼魅般翻入院墙。他们贴着墙根游走,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确认四下无人後,两人分头行动,一左一右潜至厢房与正屋窗下。
对视一眼,黑衣人同时从怀中掏出竹管,轻轻捅破窗纸。一缕青烟飘入屋内,不过片刻,房中便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