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在晚餐中混入记忆纳米虫。
>傅司寒被迫看见自己作为双蛇组织初代领下令改造她的残酷画面。
>最后闪回外婆影像:“计划顺利。”
>他烧毁月球基地胚胎图谱时手抖得握不住打火机。
烛火在精致的银质烛台上跳跃,将暖金色的光晕投在长条餐桌上。空气里浮动着迷迭香烤羊排的浓郁香气,混合着松露的泥土芬芳,本该是温暖松弛的夜晚。苏晚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高领羊绒衫,长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颈项。她正专注地将一小块焦糖布丁推到傅司寒面前,瓷勺轻轻敲击碟沿,出清脆悦耳的微响。
“尝尝,”她抬眼看他,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底映着摇曳的烛火,像落入了碎金,“新学的,甜度应该刚好。”
傅司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难辨。桌布下,苏晚的指尖冰凉,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细微的刺痛感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晚餐进行到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跳舞。她精心准备的前菜和主菜,他吃得并不多,但足够。足够那些随着食物悄然滑入他消化道的、微不可察的纳米记忆虫,开始它们无声的渗透与工作。
他拿起小勺,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布丁表面光滑如镜,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也映出苏晚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睛深处,那丝极力压制的、冰封的锐芒。
“晚晚的手艺,自然是好的。”他舀起一小勺,送入口中,甜腻瞬间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金属和生物电流的、极淡的腥气。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
苏晚的心跳在胸腔里重重擂了一下,几乎撞碎肋骨。她垂下眼睫,掩盖住瞬间翻涌的激烈情绪,拿起一旁醒酒器里深红色的液体,为他面前的空杯缓缓注入。暗红的酒液在杯壁挂出粘稠的痕迹,像凝固的血。
“再喝一点?年份很好。”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只有尾音一丝难以捕捉的颤。
傅司寒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就在杯沿即将触碰到他嘴唇的瞬间,他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紧!
喀啦!
一声刺耳的脆响。那只价值不菲的水晶高脚杯,在他指间骤然碎裂!暗红的酒液混合着尖锐的玻璃碎片,瞬间泼溅开来,染红了他骨节分明的手,也溅落在洁白的亚麻桌布上,晕开一片狰狞的暗红污迹。几滴血珠,迅从他掌心被碎片割开的伤口中沁出,滚入那片狼藉的红酒里,难分彼此。
“司寒!”苏晚惊得站起身,餐巾掉落在地。
傅司寒却像是没有听见,也没有感觉到掌心的疼痛。他高大的身躯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猛地向后靠近椅背,出沉重的摩擦声。他的头向后仰去,撞在坚硬的椅背上,出沉闷的撞击声。下颌线绷得死紧,额角、颈侧的青筋在皮肤下可怕地贲张、搏动,如同即将破土而出的活物。他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牙关紧咬,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烛火跳跃的光芒落在他脸上,一半是暖光,一半是深沉的阴影。他脸上的血色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度褪去,变得灰败。额头上瞬间沁出大颗大颗冰冷的汗珠,沿着紧绷的太阳穴和下颌线滚落,砸在昂贵的西服面料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记忆纳米虫,开始反刍了。
冰冷的白光,刺眼得如同手术刀锋,无情地切割着视野。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金属冷却剂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陈旧血液和生物组织液混合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腥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带着冰碴的锈蚀铁屑,刮擦着鼻腔和喉咙深处。
傅司寒的意识悬浮着,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罐里的幽魂。他知道这是记忆,被强行撕开的、深埋于意识黑海最底层的禁忌碎片。可那感官的冲击却真实得令人作呕。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动。脚下是冰冷光滑、反射着惨白灯光的金属地板。地板的缝隙里,沉积着难以清除的、暗褐色的污渍,如同干涸的血垢,蜿蜒爬行。巨大的、形态狰狞的圆柱体培养槽如同沉默的墓碑林立在视野两侧,槽壁是厚重的特种玻璃,内里充盈着淡蓝色、不断翻滚着细微气泡的营养液,散出幽冷的荧光。一些模糊扭曲的类人形轮廓,在粘稠的液体中载沉载浮,肢体残缺或异化,如同噩梦中被随意拼接的玩偶。无数粗细不一、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管线,如同冰冷的巨蟒或纠缠的血管,从槽体顶部延伸出来,没入高耸的、布满复杂仪器表盘的金属天花板深处。空气里,低沉的嗡鸣、液体循环的汩汩声、偶尔响起的尖锐电子提示音……交织成一来自地狱深处的、单调而压抑的背景乐章。
这里是“摇篮”。双蛇组织最核心、最黑暗的基因改造基地。
他——或者说,记忆中那个穿着剪裁精良、一丝不苟的纯黑色制服,肩章上盘踞着狰狞双蛇徽记的男人——正迈着稳定、精确得如同尺子量出的步伐,走过这条象征着冰冷造物主权柄的金属长廊。锃亮的黑色皮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出规律、清晰、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回响。嗒。嗒。嗒。如同敲在心脏上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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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穿着同样黑色制服但级别明显低下的研究员,如同受惊的鹌鹑,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几步之外,头颅深深低下,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无需回头,就能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混杂着恐惧和敬畏的卑微。
长廊尽头,一扇更为厚重、密布着复杂生物识别锁和能量力场生器的合金大门无声地滑开。更加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带着更浓郁的生物溶液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的、却又被强行禁锢的生命能量波动。
门内,是一个巨大得令人心悸的球形空间。中央,一个占据了几乎整个视野的巨型圆柱体培养槽,如同神殿的核心祭坛,矗立在冰冷的蓝光之中。槽壁的玻璃异常厚重,近乎透明,内里翻滚的液体不再是淡蓝,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星空的、流动的银蓝色。无数的管线,闪烁着更为密集的指示灯,如同活物的神经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深深刺入这巨大的槽体。
而槽内——
傅司寒的意识猛地被撕扯过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住,狠狠按在冰冷的槽壁上!
一个少女。
她悬浮在亿万点闪耀的银蓝色光粒之中,像被包裹在液态的星河里。赤裸的身体纤细得惊人,苍白得近乎透明,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如同易碎的薄瓷。浓密的黑色长如同海藻,在粘稠的能量液中缓缓飘散舞动,缠绕着她单薄的身体。
是苏晚。
十七八岁的苏晚!脸庞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青涩和婴儿肥,眉眼却已能清晰看出日后倾城的轮廓。只是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如同停歇的蝶翼,覆盖着眼睑。一种绝对的、死寂的宁静笼罩着她。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留下一具完美却空洞的躯壳。
无数细若丝、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探针,如同最恶毒的寄生虫,深深刺入她头颅、颈项、脊椎、四肢的各个关键节点。探针连接处,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密的、仿佛电路板般的银色纹路在缓慢蔓延、增殖。槽体上方,几根格外粗大的导管,正将一种散着微弱荧光的、如同活体水银般的银色液体,持续不断地、极其缓慢地注入她的身体。每一次注入,少女那苍白的身体都会在液体中产生一阵难以察觉的、痉挛般的细微抽搐。
“初代体‘零号’,代号‘银瞳’。”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在球形空间里响起,带着非人的精确,“第七阶段‘神之基因’融合强化。神经接驳度,生命体征平稳,能量阈值持续攀升。目标基因序列稳定性……临界点波动。建议,注入‘锁链’型神经抑制剂,压制潜在意识反噬。”
傅司寒(记忆中那个他)站在巨大的槽体前,微微仰着头,凝视着槽中那个被无数冰冷器械包裹、如同沉睡祭品的少女。巨大的玻璃倒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深邃的眼眸里,只有纯粹到令人胆寒的审视、计算和一种造物主般的……冷酷性趣。像是在评估一件正在被精心打磨、即将成型的终极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