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田弄溪恍然大悟,“哦,你记得啊。”
“嗯,他曾潜入宅中盗窃。”
“……”田弄溪噗嗤一下乐出声,向闻听峦解释那叫交朋友。
闻听峦慢条斯理说:“原来如此。”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惊诧,也没有对失去一个朋友的悔恨。
“他说你在清渡县待过很久哎?”田弄溪偏头看他。
“垂髫时来,束发时回宫。”闻听峦回忆,“左右不过十年。”
“你人生的一半了。”田弄溪感叹,感受到目光,她又问为什麽。
这问题太过私人,但她觉得闻听峦会如实告知,因此没过脑子就问出来了。
见闻听峦犹豫,赶忙摆手。
“不能说就算了。”
闻听峦边取出药罐边说:“幼时患重病,在此休养罢了。”
“噢。”休养十年?
田弄溪把手递过去,看他敛眸挽上自己的袖子,欲言又止。
马车渐渐停了,车夫的声音传来。
“公子,到了。”
田弄溪走下车。
她先回头看了眼,山路蜿蜒曲折。
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直视前方的庙。
一直以来强行抹去的记忆在此刻猛然清晰,田弄溪几乎闻到自己身上残留的血腥味。
恍惚间看见闻琅死前瞠目欲裂的神情,她身子不由晃了晃。
忍不住轻颤时,肩膀处传来力量。
闻听峦错开伤口,虚虚扶住她。
他没说话,只神色忧虑地看她。
田弄溪强行笑了笑,“这里离清渡县城很近啊,看来我刚出城就被绑了。”
闻听峦正色,“车里有迷药,车夫下狱了。”
“进去看看。”
那晚田弄溪没注意过寺庙外面的情况,因此也看不出来它的变化。
擡脚走进庙里後,真情实感地感叹了声。
短短十几日,这里的变化担得上焕然一新这个词。
蜘蛛网被尽数清理干净,堆叠的草垛也不见踪迹。
佛像前的供台上摆满了供果,焚香沉静清苦。
视线落到咕噜噜滚出来的苹果上,田弄溪弯腰捡起它,对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齿痕挑了挑眉。
她猛地开口:“这座庙从前香火旺盛丶信徒云集。”
闻听峦看过去,从善如流问:“那怎麽落得这幅光景?”
“附近村民家的幼童三三两两结伴来偷吃供果,回家时发生了一件怪事……”田弄溪压低声音,还没说完,“哐当”一声,又一个苹果从供台下滚出。
“编不出来了。”她说。
话音刚落,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女孩从供台下爬出。
她呜哇大哭,边抹泪边爬到佛像前的软垫上重重磕头。
又一个小男孩跟出来,怯生生地捏着衣角站到一边。
二人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田弄溪和闻听峦。
田弄溪皱了皱眉。
她原以为这只是谁家小孩贪吃贪玩,并不真的需要供果。
直到眼神落到两个小孩瘦弱到触目惊心的身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