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芹走後,田弄溪总要拿着铜镜照照自己,即使闻听峦说她脸色红润也不好使。
她醒来後恍惚了几个时辰,待清醒後便说步芹的事。
她只央步芹帮一天忙,却生生耽误人家多日,心里愧疚难当。
闻听峦说,他已找人替下步芹,让她无需忧心。
因此後面步芹探望时田弄溪还迷糊了会儿,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直到面对步芹哭红的双眼,哽咽着说自己不离开清渡县,要照顾她时才笑出声。
“你终于好透了,可把我心疼坏了,林公子说你要静养,我只能一忍再忍,每日都要劝自己三时辰才能不去烦你。”
好再来後院,步芹摸着田弄溪手上还看得出疤痕的伤口说。
田弄溪:“……”她瞥了眼身旁面色如常端坐的闻听峦,尬笑两声。
“季鄞那有上好的凝雪霜,祛疤最好不过,我写信让他送来。”
步芹的触碰让伤口有些发痒,田弄溪没吭声,只说:“不用啦,我这也有。”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递给步芹,言归正传:“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明明说好了只烦你一日却耽误你半月有馀,我想了想,这个送你权当感谢,你可一定收下。”
步芹大大咧咧接过,定睛看清後拍案而起,“你和我这麽客气?!”她指着被拍到桌上的地契怒吼,声音惊动前厅的夥计,见後院没打起来才施施然掀帘离开。
“没丶没客气啊。”田弄溪被吓了一跳。
她卧病的日子里,系统宣布第五层奖励到账。
田弄溪喊住它,要求暂时将奖励封在系统空间内。
机械女声答应了。
田弄溪想,对自己而言,能用来感谢的东西只有钱。
步芹的铺子是租的,她便让人快马加鞭买下了铺子,也算了却步芹的後顾之忧。
面前人眼泪汪汪,“你的铺子都是租的,干嘛给我买啊呜呜呜。”
田弄溪弯弯眼睛,“我日後也会买的。”只是觉得刚开业不知生意能不能做起来时买没必要。
她扫了眼闻听峦,把“哪天季鄞刀尖舔血真舔死了你好歹有钱不至于太难过”咽下去,安抚地拍了拍步芹。
“不成不成,太贵重了。”步芹一味摇头,又把地契塞回田弄溪手上。
“你赚的钱也有我的一部分,哪里贵重了。”
“不成不成。”
“可我已经买下了呀。”田弄溪推回去,“好啦,你收下吧,不喜欢再还我。”她惯会瞎扯淡。
一直缄默的闻听峦放下茶盏,恰到好处地为田弄溪添砖加瓦。
二人对视一眼,田弄溪笑,“我们得走了。”
“啊……好。”步芹站起身,直说不要太累着自己。
田弄溪笑吟吟应了声,说:“回去时路上小心。”她从前只觉得这句话是没话找话的礼貌,现在的语气却认真。
出了铺子,田弄溪坐上马车。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掀开帘子瞥了眼,对上范常鎏震惊的眼神。
阿修边舔糖葫芦边喊她,被范常鎏囫囵抱起。
田弄溪瞧他眸中怒气,平白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她笑着把帘子拉大,顶了顶闻听峦肩膀。
後者颇为矜贵地点了点头,招呼打得如同施舍。
田弄溪一把把人扯远,自顾自咧嘴朝阿修挥了挥手。
“吁——”一声,马车缓缓出发。
出城门时,照例检查。
田弄溪正屈膝看那日在书坊买的苏克津语,一直在捏她手指的人倏忽停下。
她下意识擡头,只听闻听峦不咸不淡问:“你交的新友人?”
意识到他在说谁,田弄溪被雷得五雷轰顶,她干巴巴嗯了声。
闻听峦:“离他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