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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火鸦（第2页）

另一名司吏在翻检李茂值房角落一个破旧木箱时，有了发现：“大人！箱底有东西！”他掏出一个用油布裹着的丶巴掌大的小册子。

谢珏接过打开，里面并非账目，而是密密麻麻的手绘图纸和潦草的笔记。

图纸上画的都是些精巧复杂的机关部件结构，旁边标注着尺寸和材料，笔记则是一些零碎的构想和计算。

翻到後面几页，赫然画着几只形态各异的鸟类机关，其中一只形似乌鸦的图纸旁，标注着“火鸦”，旁边用小字写着“磷囊置喙下，撞则爆燃”。

“火鸦……”萧以安盯着那图纸，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这就是西城那些‘木偶’的真面目？它们携带磷粉火油，是为了……纵火？”

“恐怕不止。”谢珏的目光落在图纸边缘一行几乎被墨迹掩盖的小字上，他凑近火把，勉强辨认：“……旧院……鲁师遗法……可承千机之重……”

“鲁师遗法’？”萧以安皱眉，“哪个鲁师？”

一直沉默跟在後面查看现场的白秦之，此时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工部……二十年前，似乎有位绰号‘鬼手鲁’的机关大师，名唤鲁开山。据说其技艺神乎其技，尤擅制作精妙人偶与大型机括。後来……因卷入一桩旧案，被处决了。”

“‘鬼手鲁’鲁开山？”谢珏下令，“查！立刻查鲁开山所有档案！尤其是他有无传人丶学徒，或者……遗作存放何处！”

·

玄镜司的值房灯火通明，人人步履匆匆。关于鲁开山的卷宗被迅速调集过来。

谢珏埋首卷宗，一目十行。

萧以安则对着京城舆图，手指在西城和皇城之间比划，眉头紧锁：“李茂死了，线索看似断了，但‘旧院’丶‘鲁师遗法’……这个‘旧院’指的是哪里？工部旧衙？还是……”

“王爷！谢大人！”赵承宣人未到声先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酒气，脸上却没了平日的嬉笑，带着罕见的凝重，“有消息了！关于那个‘鬼手鲁’！”

他灌了口冷茶，压低声音：“我刚在醉仙楼後巷堵住一个专给工部老吏跑腿的，花了点银子撬开他的嘴。他说鲁开山当年被处决前，确实有个养子！叫鲁小七！鲁开山出事时，那孩子才十来岁，後来就失踪了，有人说他疯了，在西城贫民窟那边当乞丐，整天鼓捣些破木头烂铁，嘴里神神叨叨念叨着‘爹的宝贝’丶‘天工院’什麽的！”

“天工院？”谢珏猛地擡头，“前朝废弃的皇家工坊！就在城北！”

“对！就是那儿！”赵承宣一拍大腿，“那人还说，最近好像有人见过鲁小七在那一带出没，神出鬼没的！”

“天工院……鲁师遗法……千机之重……”萧以安将这几个词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型，“前朝的引火楼……弘昌七年的灯楼存档……工部私藏的火药原料……还有这些能携带引火之物的‘火鸦’机关鸟……他们的目标，恐怕从一开始就不是几户民宅！而是——”

“——万岁节！”谢珏与他异口同声。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涛骇浪。

“承平楼！”萧以安的手指重重戳在京城舆图上皇城中心的位置，“万岁节时的主灯楼！万民同庆，人流最密之处！若被这些携带引火之物的‘火鸦’从内部或关键位置同时引燃……”

後果不堪设想！

值房内一片死寂，只闻火盆中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务必找到鲁小七！”萧以安斩钉截铁，“他可能是关键！也可能是唯一能阻止这场阴谋的钥匙！天工院，必须立刻去查！”

“我带人去西城贫民窟找鲁小七。”萧以安抓起佩刀，“谢珏，你带人封锁天工院外围，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消息！若鲁小七不在西城，我们立刻强攻天工院！”

“好！”谢珏毫不犹豫，“小心埋伏！鲁小七若真痴迷机关，他藏身之处必然布满陷阱！”

“放心。”萧以安眼中燃着决然的火焰，“赵承宣，你路子野，动用你府上的人，继续在城里打探任何关于鲁小七和天工院的消息，特别是最近的可疑人物进出！”

他看向白秦之，“秦之，劳烦你坐镇司里，随时接应，若有伤员，即刻救治！”

“明白！”赵承宣和白秦之同时应声。

谢珏走到萧以安面前，将一个小巧的铜哨塞进他手里：“遇险，吹响它，我的人能听到。”

他的目光沉静而有力，下颌那道浅疤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清晰，“殿下，务必小心。”

萧以安握紧铜哨，感受到那冰凉的金属上残留的谢珏掌心的温度，重重一点头：“你也是。”

没有更多言语，两人迅速分头行动。

值房门帘掀开又落下，带进一股凛冽的寒风。

灯火摇曳，墙上巨大的影子也随之晃动。

白秦之默默走到药箱旁，开始清点伤药和解毒之物。

赵承宣则抓过纸笔，飞快地写下几行字，唤来心腹随从低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