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长在陵州,离京都最近的一个州县。
而宛南临水,溪水河流阡陌纵横,水涝灾害频发,不知现今状况如何。
沿途确有几个县令丶知州私吞粮税,贪墨土地,不肯放粮赈灾,在白砚雷厉风行的镇压下,全部押解回京,由当地身具功名的人暂代管理。
大部分官员还是在兢兢业业地治理水涝,越靠近宛南,屋宅便愈发不同。
百姓们干脆在水面上建起新家,下部分由木柱支撑,通过小船出行。
宛南的知州府早就被淹,新建的州府是仅次于黄道婆庙的最大的一幢楼。
现任知州许岭是个三十多岁的沧桑男人,满脸热情地迎接他们。
许岭丝毫不怕白砚来查他,相反他期盼已久,州府底下的那些蛀虫困扰他已久,宛南重建的计划也因此停滞不前,大半还没分配到住处的百姓,暂居州府和黄道婆庙中。
几个月以来,水涝不在汹涌,他也能腾出手来解决恶心人的蛀虫,正好萧王殿下带来吏部人手,许岭暗下决心,要把那几个肥头大耳的全都赶出宛南。
谛听并没有跟来,神神秘秘地告诉江玉织它要守着赵凭风,还有两个神仙,只在他们离开前叮嘱到若有危险发生,一定要及时摇响安魂铃,它会从地下走,顷刻间就能赶到。
安魂铃中馀下社稷图残力在江玉织的再三考虑下被彻底抽出,融入金线,残力会自己找来,不需要安魂铃做引了。
铃铛就只剩下个维持魂魄在凡间的稳定和联系谛听两个作用。
遗憾的是不能听过铃铛联系龙锦,毕竟她是因为残力才和安魂铃关联上的。
不再多想,江玉织点头,不舍的摸摸谛听柔软的长毛。
自回到凡间,谛听来後,江玉织甚少和它分开这麽久。
白砚此刻和她一起站在乌篷船的船头,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正欲开口,奈何身後的知州大吐苦水,求做主。
许岭:“王爷可知怀安郡王。”
白砚紧盯江玉织的侧脸,漫不经心地发出一声,“嗯。”
许岭:“怀安郡王他老人家年纪虽大,胃口却不小,官家拨下来赈灾粮,郡王他说自己经不得饿,拿去了些,人都吃胖了,下官实在担心郡王的身子啊。”
就差明说怀安郡王私吞赈灾粮了。
前朝公主衆多,皇子愣是一个都无,这才有了公主的儿子也能参与到争夺皇位的斗争中来。
怀安郡王的母亲南昭公主是个明白人,早年间很得宠爱,被分配到宛南这个鱼米之乡来,他们一家子都对皇位无意,甚至还给萧瑶的种粮大业提供了上好的田地。
萧佶懒得管,南昭公主勉强算是有功,少见地保留了一家人的地位,也由此许岭不能轻易地处理。
南昭公主两年前过世,怀安郡王没人管了,在某些事情上越发地肆无忌惮。
白砚低声在江玉织耳边解释,她有点好奇,南昭公主的驸马呢?
白砚清浅的呼吸打在江玉织的耳侧,有些痒痒的,“驸马被公主休了。”
“什麽?”江玉织一怔。
“驸马养外室,公主不想忍,便一封休书将其赶出去,”白砚冷笑一声,“驸马运气实在不好,和投靠的主子一起被舅舅判处死刑,也算是和外室做了对亡命鸳鸯。”
许岭不吭声,听萧王这话,显然对怀安郡王印象还不错,别是想要包庇吧,他适才说得应该不算坏话吧,只是担忧郡王的身体而已。
“既如此,我们放下行李就去郡王府一探究竟?”
“都听你的。”白砚笑意盈盈地应下。
他这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没有小狗和神仙,没有恼人的两位大舅子,只有自己和娘子两个的行程,那些要处理的公务案子好像也不那麽讨人厌了。
许岭偷悄悄观察着二人的互动,心下纳罕。
早有传闻,萧王身边跟着个普通女子,在王爷面前很是说得上话,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下官早就为二位在州府准备好住处。”许岭拱拱手,“虽有些简陋,但还算舒适。”
先前在左淮,他们住的是州府隔壁的宅子,但这次的目的不一样,是为了找黄道婆。
江玉织在路上打听过了,黄婆庙也是可以住人的,其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