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薇从台子上跳下来,往餐桌旁走,用凉的手背去捂脸颊上的热浪,她笑道:“拉丁,桑巴,探戈,踢踏,爵士我都会。”
沈放跟在她身後,说了一句:“难得。我还以为,这世上,过时了的人,只有我一个。”
孟薇转过身来看他,舞台中央的黄色暖灯还亮着,从他身後照过来,像月光,就那麽将他虚虚胧胧地湿淹着,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脸庞。
“为什麽是过时了的人?”孟薇问他。
很少会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
沈放垂了垂眼,似乎是想了一会,孟薇不知道他心里有什麽样的想法,但是最後,他没有回答她这样的问题。
点了四五道菜,菜式不算多精致珍稀,还算是常见,但味道却很不错。
孟薇倒没有多矜持,早饭没有吃,中午只啃了一个小三明治,这会早已饿得前胸贴後背了。
沈放见她吃得可口,知晓还算投她的胃口,于是给她盛了一碗汤,道:“尝下这个汤,看看怎麽样?”
孟薇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白瓷的碗盏,端到她的面前。
她低头看了看,捏着瓷勺喝了一口。
“怎麽样?”沈放看着她的神情,问道。
“好鲜。”
沈放笑道:“这是今年第一批冬笋,傍晚才刚刚采收回来。”
孟薇愣了下,擡头看向他,这才後知後觉恍惚明白过来,原来他早就打算要带她来这家餐厅了,在车上的时候,还故意和她说那些推辞的话。
她先出手约他出来吃饭,他没有拒绝,索性还将计就计同她跳舞攀谈。
她忽然想,自己网了一张小网做盘算,殊不知,自己这张小网,或许早就被他张着大网,给网在其中了。
而鱼饵,就是昨晚他主动留的名字和号码。
又或许更早,是他开口对人说,和她见过两回面开始。
“在看什麽?”沈放盯着她的脸庞,圆润白皙,满是一种胶原蛋白的稚嫩青春。
孟薇捏了捏指尖的瓷勺,略勾唇道:“我有一个问题。”
沈放坐在那里,神态倦懒地笑了一下,语气温柔:“你问。”
“你既然姓沈,那商平又为什麽又要叫你二叔呢?你们是亲戚吗?”孟薇心里存着这个疑问,索性没有任何遮掩地问出口。
沈放:“你倒对别人的事情上心?”
别人?
孟薇唔了下,算是别人的事情麽,分明是他的事情。
还没等她回味出这话里的意味,沈放主动开口说:“也算不上什麽亲戚,往上数四五辈的辈分,倒勉强能沾一点亲,商场上麽,客套称一句叔侄罢了。”
孟薇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沈放见她神色,继续道:“还有什麽疑问麽?”
孟薇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了,“就是好奇而已。”
沈放轻怔,以为她突然问起商平,是有攀关系的意思,谁知就只是普通的好奇。是他度君子之腹了。
沈放看了一眼时间,轻轻问她:“吃好了麽?”
孟薇喝了两碗汤,已经吃得很饱了,她轻摸了下小腹,嗯了一声:“吃饱了,特别不错的餐厅,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格。这首歌也是。”
她笑了下,然後回头去喊服务员结账。
那侍者走过来,笑着说:“孟小姐客气了,我们这里是沈先生的私人餐厅,不收费的。”
孟薇错愕,转头看向沈放。
沈放替她拎起旁边的书包,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侍者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玫瑰花来,递了过来,说:“孟小姐,用餐愉快。”
孟薇又愣了一下,那是一只白色的雪山玫瑰。
沈放伸手将西装捞进臂弯里,看向孟薇,正式说:“希望今天的这顿饭,还算愉快。”
孟薇笑了一下,说:“下一回,一定我来请。”
说完,她伸手去接过侍者手里的那只玫瑰,淡淡的清香飘至鼻尖,她牵唇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