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晚自习结束,我目睹好友被拖进美人松林。
>校方坚称她逃课失踪,警察查无踪迹。
>直到我在校史馆现年的日军实验档案:那些吃人的美人松,需要定期吞噬少女维持休眠。
>守校人吴伯在月光下低语:“今晚满月,该喂树了。”
>我的照片出现在树洞祭坛时,藤蔓缠住了脚踝。
>挣扎中摸到树干渗出鲜血,里面传来好友的声音:“晚晚,快烧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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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狠狠砸在走廊的窗户上,流淌的雨水扭曲了窗外漆黑的夜色,像一张被泪水濡湿的脏污玻璃纸。高三教学楼里,死寂得可怕。白炽灯管出单调的嗡鸣,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更衬得这方空间如同被遗忘的孤岛。我,林晚,握着冰冷的金属簸箕,机械地清扫着本不该由我独自负责的值日区域。垃圾的腐味混合着潮湿的水汽,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晚晚——”
声音尖利,撕裂了雨幕的咆哮,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扎进我的耳膜。是雨婷!陈雨婷!我猛地抬头,簸箕“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心脏在那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我猛地扑到走廊尽头的窗边,雨水在玻璃上疯狂流淌,模糊了一切。
“雨婷!”我的喊声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哭腔,徒劳地拍打着冰冷的玻璃。视线艰难地穿透水帘和浓稠的黑暗,投向学校后山那片黑黢黢的、令人莫名心悸的美人松林。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靠近树林边缘的泥泞中疯狂扭动、挣扎。是雨婷!她穿着昨天那件浅蓝色的校服外套,此刻却被污泥浸染得一片污浊。几条深褐色的、活物般的藤蔓,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滑腻感,死死缠住了她的腰和双腿,正以一种非人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拖向那片散着不祥气息的松林深处!她的双手绝望地在湿滑的泥地上抓挠,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痕迹,头散乱地贴在脸上,嘴里出断断续续的、被风雨和恐惧撕扯得不成调的呜咽。
“放开她!”我嘶吼着,拳头砸在玻璃上,指关节传来钝痛,却毫无作用。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四肢百骸,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骨髓。我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冲向楼梯口,鞋底在湿滑的地面打滑,几乎摔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冲出去!拦住那些东西!救下雨婷!
教学楼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地一声甩上,冰冷的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瞬间湿透了单薄的校服,寒意刺骨。我踉跄着冲向操场边缘的后山入口,泥水飞溅。那片美人松林在雨夜中黑得如同凝固的墨块,比往常更加阴森迫人。高大的松树一棵挨着一棵,扭曲的枝桠在风雨中狂乱舞动,出“呜呜”的怪啸,仿佛无数痛苦的灵魂在挣扎呻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浓烈的松脂气味,甜腻得令人反胃,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
“雨婷!陈雨婷!”我的声音在狂暴的风雨和松涛声中显得微弱而绝望。我冲进树林边缘的泥泞空地,那里正是我刚才在楼上看到的景象——几道深深的拖痕,从操场边缘一直延伸进浓密的、散着不祥气息的松林深处。
拖痕的尽头,泥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样东西。
是我的手机挂饰。一只小小的、透明的玻璃松鼠。它躺在冰冷的泥水里,沾染着污迹。这是雨婷生日时我送她的。
心脏骤然沉入冰窟。我颤抖着弯腰捡起它,冰冷的玻璃硌着掌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雨婷的体温。我猛地抬头,视线投向拖痕消失的方向——那片黑暗、密集、仿佛有无数眼睛在窥视的松林深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一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张了张嘴,想再喊,喉咙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不出任何声音。脚下仿佛生了根,再也不敢往前踏出一步。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那甜腻腥气的空气,那扭曲舞动的枝桠……它们像活物一样对我散着无声的警告和纯粹的恶意。
雨水顺着梢流进眼睛,又冷又涩。我死死攥着那只冰冷的玻璃松鼠,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一步步后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直到后背重重撞上操场边冰冷的铁丝网,金属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衣服直刺肌肤,才让我从那种灵魂出窍般的僵直中稍稍挣脱出来。我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远处亮着惨白灯光的值班室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不见了…她被抓进去了!那些树藤!松林里!”我语无伦次,浑身湿透地撞开值班室的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值班的张老师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眼镜滑到了鼻梁下,惊愕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林晚?怎么回事?慢慢说!谁不见了?”
“陈雨婷!”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往下淌,“就在后山!美人松那边!我亲眼看见…看见有藤蔓缠住她,把她拖进去了!”我摊开掌心,那只沾满泥污的玻璃松鼠在值班室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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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的脸色瞬间变了,先是震惊,随即眉头紧紧锁起,眼神里透出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混杂着怀疑和一种极力压制的、更深的惊惶。他快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外面,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呼啸而入,卷起桌上的纸张,也带来了那片美人松林在黑夜中出的、如同鬼哭般的呜咽松涛声。他眯着眼,努力朝后山方向望去,但窗外只有一片被暴雨搅得混沌的黑暗。
“你看清楚了?”张老师猛地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值班室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灯管的嗡鸣。他转过身,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青,语气带着一种刻意加强的严厉,“林晚,这种玩笑不能开!雨那么大,天又黑,你看花眼了很正常!陈雨婷那孩子…唉,最近心思有点活泛,说不定就是借这天气溜出去玩了!”
“不是溜出去!”我激动地反驳,指尖深深掐进冰冷的掌心,“我亲眼看到的!藤蔓!活的藤蔓!拖着她往松林里拽!就在那片空地上!有拖痕!还有这个!”我把挂饰举到他眼前。
张老师瞥了一眼挂饰,眉头皱得更紧,眼神却避开了我:“一块小挂件能说明什么?掉在泥巴地里很正常。后山?那美人松林是学校的重点保护区域,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事!那些树,干干净净的,哪来的什么吃人藤蔓?林晚,你是高三学生,压力大,我理解。但想象力太丰富,影响学习就不好了!”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像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赶紧回宿舍换衣服!这事我会报告上去,但肯定是你看错了!别自己吓自己,也别到处乱说,引起恐慌对谁都不好!”
他挥了挥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冰冷的绝望混着被质疑的愤怒,堵在胸口,闷得我喘不过气。那甜腻腥气的味道,雨婷最后那绝望的眼神,还有黑暗中扭动的藤蔓……它们如此真实,真实得刻骨铭心。可在张老师口中,却成了我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最终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水和无法言说的恐惧,一步步退出了值班室。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个不断循环的冰冷噩梦。校方的通告冷冰冰地贴在公告栏最不起眼的角落:“高三()班陈雨婷同学,于x月x日晚自习后擅自离校,至今未归。疑似逃课。请广大师生引以为戒,严格遵守校规校纪……”下面盖着鲜红的公章,像一滴凝固的血。
班主任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公式化的惋惜和严厉的告诫:“…陈雨婷同学的行为,给班级、给学校抹了黑!高三关键时刻,心思要放在学习上!她的家长已经报了警,警察也在全力寻找。大家不要胡乱猜测,更不要传播不实信息,影响备考氛围!林晚,”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我,“尤其你,作为她好友,更要稳住心态,安心复习!”
警察来过两次。第一次,一个年轻的警官,眼神锐利,详细询问了我看到的一切。我一遍遍复述那晚的恐怖景象——扭曲的藤蔓,绝望的挣扎,被拖入黑暗的身影。他认真地记着笔记,眉头紧锁,反复确认:“你确定是‘活’的藤蔓?不是你看错了树影或者被风吹动的普通藤条?”
“不是!”我几乎喊出来,指甲掐进手心,“它在动!缠住她!拖着她走!像蛇一样!”
他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说会去后山查看。第二次,他再来时,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林晚同学,”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无奈,“我们仔细勘查了后山美人松林区域,包括你说的那片空地。泥土确实有翻动和拖拽的痕迹,但暴雨冲刷得太厉害,无法提取有价值的线索。至于你说的…藤蔓,”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现场没有现任何异常植物组织的残留。那片林子我们也初步走访过,地形并不复杂,没有现陈雨婷的踪迹。”他看着我苍白的脸,补充道,“当然,我们还会继续搜寻,扩大范围。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安心学习。”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子,缓慢地切割着我的心。没有证据。没有痕迹。只有我一个人的“疯言疯语”。
周围的空气也变了质。起初是窃窃私语,在我经过时戛然而止,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然后是指指点点,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终于,有人忍不住在教室里,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我听见的声音议论开了:
“啧啧,压力太大了吧?幻视幻听都出来了?”
“就是,还藤蔓吃人?美人松多好看啊,我看她是恐怖片看多了。”
“说不定…是她自己把陈雨婷气跑了,编个故事转移视线呢?她们最近不是老吵架吗?”
“谁知道呢…反正离她远点,感觉精神有点问题……”
这些声音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神经。我试图辩解,但迎上的只有疏远、怀疑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眼神。我成了那个“不祥”的人,那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连最好的朋友也消失了,像被这片土地无声地吞噬。孤独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日夜缠绕着我,勒得我喘不过气。美人松林在阳光下依旧葱茏美丽,松针在风中摇曳,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无助和绝望。但那晚的腥甜气味,那诡异的拖痕,还有雨婷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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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个没有晚自习的阴沉下午,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我避开所有人,像一缕幽魂,溜进了位于旧教学楼顶层的校史陈列馆。这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浮动着陈年纸张和木头腐朽的灰尘气味,一排排深褐色的老式木质玻璃展柜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座座微缩的坟墓。大部分展品都蒙着厚厚的灰,记载着这所学校平庸而冗长的历史——某某领导视察,某某校友捐赠,某某届毕业合影……乏善可陈。
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一张张泛黄模糊的照片。突然,脚步钉住了。一张被随意塞在角落展柜里、没有装裱的老照片,像一块不起眼的补丁,贴在介绍“校园绿化建设成就”的展板下方。照片背景是几棵异常高大、形态扭曲的松树,虬结的枝干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侵略感,正是后山的美人松!照片下方有一行模糊的印刷体小字,像是从某份文件上剪贴下来的:
“昭和十八年(年),满洲第防疫给水部特殊林木培育观察点(滨江中学附属区域)”。